梁绍禹勉力起身,却被那股始终未消除的眩晕感击倒,呼吸又是一阵杂乱。于是,他倚座位靠垫,愤愤地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一个最佳时机。
都怪自己的身体。梁绍禹头,努力抑制着自己心下的遗憾,笑问:“是你过世的丈夫么?“
胜男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只得转移话题道:“对了,要联系你的家人和朋友吗?你这个样子不适合开车,孤儿寡母的,我也不方便留你。“
——既已决定跟家琪,又怎么能和他痴缠。
“家人?“梁绍禹努力掩饰住自己的失落,“朋友也不必了。又不是第一次,我休息下就好。”
胜男端详着梁绍禹苦笑时略带凄凉的嘴角,心就像遇火的冰激凌,一下子化掉了。
留他在家里宿一夜?实在说不过去,这是少游哥留给她的房子,虽是客房宽绰有余,却实在是。。。。。
不留他,他似乎身体不太好,她是学医者出身,希波誓词不是没听过,她又如何见病不救。。。。。。。
挣扎的感觉,像是小时候初生的新牙,顶得自己的牙床痒痒的,像是雨后的春笋,抵得泥土微翻。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说,胜男要留梁叔过夜么~~~~~
(上)
“你的家。。。。。。不在这边么?”胜男端详着梁绍禹双目微闭的脸,小心翼翼地问。
车内异常安静,只有梁绍禹微乱的呼吸声息息拍打在胜男心上。
“如果定义为一个居所,在这边。”梁绍禹略一思忖,光线幽暗的车内,他的杳深的眸子不易察觉地一黯。
“我的母亲也在老家,她不喜欢北京,觉得空气太干,所以,孩子暑假寒假的时候,我就带他们回去住。”那些落寞,让胜男忍不住想去抚慰他。
“勤劳坚强的处女。”梁绍禹为了缓和气氛,揶揄道。
“我!我有丈夫有儿子!”胜男急忙争辩着。
“可是,你各方面来看,都像少女。“梁绍禹继续笑道。
——尤其是胸。
胜男于是垂下眼皮,开始抠手指头。
通常,这种情况下,他该做的事情,第一件便是将自己比手模还优雅好看的手插入对方的长发,可是,今天,似乎情况有点特殊,然而,空气中,却莫名涌动起一股暧昧,暧昧得像与海忽而相交接,忽而融为一体的夜天。
“梆梆,梆梆,梆梆梆。”
敲车窗的声音响亮而急促,声音中带几分欢喜,几分恶作剧的促狭。
梁绍禹摇下车窗,只见车外不是别人,却是胜男家的小男子汉,文文。
“梁叔叔,你没事吧,妈妈说你好像不舒服。”文文揉一下自己垂到眼前的松软中发,打量着梁绍禹稍见疲态的脸。
梁绍禹晴朗一笑:“谢谢你,小伙子,我没事。”
梁叔叔。
小伙子。
如果,少游哥至今还活着,两人又怎么会以这说法呼相称。
眼前的昔日幻影,在这一瞬间,骤然消散。
胜男如梦初醒,一把推开车门,冲文文说:“文文,你先照顾下梁叔叔,我去叫辆出租车。”
梁绍禹摸摸自己英挺的鼻梁,忽然就觉得男人的自尊像一座被山底打了洞的高山,山顶呼啦啦开始掉石块,掉得逞强心迅速强硬起来,瞬时坚硬如刚。
“我没事。”
梁绍禹死撑着打开车门,轻描淡写地望着笑说:“刚才站起来有点急,大多数人都这样。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休息。”
刚说完,又是一阵大风掀浪式的头晕。
“文文,快扶着他!”胜男命令着,就这样,梁绍禹如愿以偿地被两人一左一右地架至梁家的客房。
路过大厅,撇一眼正中央上方的船舵和中央的墨绿浮雕,凸出的人是古希腊神话中爱神丘比特和他的妻子psyche,丘比特展翅在飞,一双深邃的眼望着前方,怀抱里的妻子双目闭着斜一在他肩上,似乎是刚刚被丘比特从睡魔手中救下,又像是睡魔附身的时候在沉睡。。。。。
梁绍禹由此想到,昔日的男主人当年何等的优雅从容。
几天的纵欲过度,让梁绍禹四肢百骸都生了锈似的,被架到客房的床上,由着小男子汉脱去外衣,梁绍禹迷迷糊糊闭了双眼,他不知道,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有个人,此刻双手抓着亡夫的睡衣,揉着揉着,快揉成一团抹布了。
胜男的手心,全是汗。
抬眼,自己与梁少游的合照上,梁少游清瘦的脸依旧英俊,多年不变,修长入鬓的眉下,略带病意的眸子深邃得像海,一股强烈想再见他一面的冲动,让胜男忍不住想让那个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病人批上这件他昔日的睡衣,一睹旧容。
双人床上,延延抱着胜男的枕头,睡得正酣。
(下)
“哥哥,别抢我的螃蟹,你那里还有!“
延延的一声呢喃打破了胜男满脑子的游离。
胜男失声一笑,探下身,亲亲延延的小脸,笑道,这孩子该不是馋螃蟹了吧?明天该买几只大的给他们俩。这边的螃蟹不比青岛便宜,不过,偶尔吃一次也不要紧吧。。。。。
胜男试图去夺延延手里的枕头,像往常一样失败告终。
抱着睡衣,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拧一下文文的房间门,门锁着,臭小子不知道在干什么。
“文文,给叔叔送睡衣去。“胜男一面敲门,脸刷得一红。
房内,文文正在温习饭岛爱生前的经典之作,一面恋恋不舍地盯着屏幕,将声音调至最小化,一面回答着:“你自己送好了,反正他今晚身体不好,估计也硬不起来,不能把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