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远,妈,家琪就像个小孩,你来这边住的时候,也看到了,而且,他特没谱,你知道么,早上他把鹅肝酱倒在锅里,都要开始动手做成菜了,才想起自己不会做。。。。。”
“小怕啥?才两岁。好男人都是教出来的,你看哪个男人结婚前不是没个定性?结婚之后,不都好了么?你爸爸当年就是文学青年,结婚之后,不是也知道评职称,当教务处主任,后来成了(小学)副校长,事业也有了?”母亲耐心劝说着,像是家琪派来的媒婆似的。
“可是,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没有那种感觉。。。。。。。”胜男依旧不死心地辩白着。
“男男,结婚是过日子,不是演电视剧,少游倒是人人喜欢,嫁给他之后怎么样了?麻烦都不够你处理的。你说你带着两个孩子,除了家琪,还有谁敢娶你,谁娶得起你。。。。。。”母亲说着说着,竟声音梗塞了。
“妈,你这是干什么。。。。。。”胜男急忙劝:“你别着急。”
“我怎么可能不急啊,我闺女才二十四就成了寡妇,二十八还没有再嫁出去。。。。。。”
“好好,妈,我。。。。。。答应他就是了。”胜男硬着头皮,莫名其妙的,竟答应了。
可是,那天晚上,家琪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带着好吃的出现在胜男家中,也没有将近半夜的时候蹭住,第二天一天,也没有出现在胜男家中,胜男将电话拨过去,竟然是关机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说,胜男要答应家琪么_
(上)
早上,胜男收拾完碗筷,再度拨出家琪的手机号码,电话的另一头依旧是温柔的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有啥好对不起的。大爷的。
胜男将自己排骨似的身子埋进沙发里,抱着话筒开始琢磨:家琪身上,该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胜男依稀记得,几年前,他父母出大事的时候,他曾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地躲起来几个月过。
胜男长叹一声,心像被起重机吊起来似的,一上,再一上,上着上着,便有些抽紧。
可是,她既找不到他,却也顾不上他。
文文已经送延延去幼儿园,顺便自己去上学,趁这空挡,她将所有的衣服口袋都掏过好几次,每个包(一共才三个)也翻个底朝天好几次,翻到的钢镚和纸票加起来不过百。每逢周五,孩子们赶上周末,都是要去吃一次披萨自助,45元一位,即便儿童价是半价,三个人总是不够的。虽然她刚找到一个活计,可是,钱来得哪有那么快。
胜男摸摸嘴唇上的水泡,看一眼茶几上的hellokitty银行卡,拿在手里,摸索着,待银行卡被呵出一汪热气时,她坚定不移地放回了原处。
找出文文的生父留给他的存折,小心地握在手中,打量着每年的数额,第一年,取12000,第二年,20000,第三年20000,第四年,30000,胜男竟孩子似的啃起了手指头:日子怎么越来越难了呢。
再取一千,自己努力工作,今年,不准再拿了。胜男啃着指头立誓。
穿外套,那件白风衣还是四年前病情稍微缓解时的丈夫陪她去买的,不愧是他的品味,现在看来,依旧得体而品质优良,线条流畅。
锁门,先去取钱,之后去买菜,胜男默默计划着,踩着树叶走过那片金黄的梧桐树,路过假山湖水,出门,等公交——附近并不是各种银行都有,浦东银行在北京更是不常见。
胜男素来没有公交车缘,每次登车,必定要等10分钟以上,这次亦是如此。过一辆车,不是,再过一辆,还不是,等着等着,她便见一辆宝马x5向自己这边缓缓开过来。
胜男倒退两步。想起那个逃窜的沙漠夜晚,几天之后,她的心依旧狂跳得像揣着一只气急败坏的兔子。
“去哪里,我送你。”梁绍禹的车窗摇下,一张灿烂得春风拂面似的脸上洋溢着足以迷倒所有女性的微笑。
胜男的脸刷得一红。
“去,去菜市场。”胜男一阵心虚,但见从身后驶过一辆公交,也不管是去哪里的,从包里掏出公交卡便迎了上去,剩下梁绍禹望着那逐渐融入人群中的高挑背影,唇角的弧度加深。
胜男的心中,那人的形象也日益加深。
上午八点,上班高峰期,与一帮上班族一起里里外外紧挨着挤肉夹馍,抬头,公交车把手早已被抢光。
胜男仗着自己腿长,一抬手,抓着公交车上头给男乘客准备的铁横栏,把住后,胜男只觉得浑身发热,额间,后脑勺,背后,蒙蒙地腻了大片汗丝。
“不去想了。老老实实,和家琪过完下半辈子吧。”胜男狠狠地将双目一闭,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手粘糊糊地从铁杆上滑下,心中暗骂:“大爷的,想跟他的时候,他去哪了?”
窗外,各色车流像赶集似的,公交车站台处,一辆辆单层的双层公交车像只只巨大的口袋,一下子,便蜂涌入大批上班族,盒装豆浆被挤得四处喷溅,煎饼果子油手也不知道推在谁身上;车行道,一个个驾驶者赶往让他们或悠然着喝茶水看报纸的场所,或疲于奔命月供的写字楼。
胜男看到北京最著名的公交300路驶过眼前——横贯北京三环的臭名昭著的公交。上下班时间能把怀孕的挤流产,流产的挤怀孕的一路公交车,北京人最离不开的一辆公交。
刚到站点,胜男便挤上去,一上车,胜男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忘记说了,这辆车还有一个功能——让从来不晕车的人上车就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