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出丑出大了。
梁绍禹暗暗叫苦。
忽然,他觉得身子开始上升,人也跟着飘起来。
可是,头晕得他抬不起头来,任身子跟着飘游,他勉力感觉着,手中似乎是硬邦邦的锁骨,女人锁骨的感觉,他的手灵敏度可谓一流。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183公分的身子已被按着胳膊架到了岸上。
浑浑噩噩间,他只觉得胜男慢慢扶着他高大的身躯平躺下,两下剥去他湿漉漉的上衣,他的上身便赤条条地卧在了冰凉的泥土地上。
真凉,这个女人的力气。。。。。真大。
梁绍禹忍不住在心中暗叹。自己挣扎着摸索裤袋,忽然就感觉到另一只手也在摸他的裤袋。
手手再度相抚,胜男嗖地抽出来,悄悄打量着,心下再度一颤。
好一双漂亮优雅的大手,手指细长,手掌薄而窄,像个艺术家。
“喂,你怎么样,要叫救护车么?”胜男将视线转移到他的脸上,见微皱的眉头,急忙地问。
“不用,吃过药我休息一会就好了。“梁绍禹双目微闭,饶是他脸皮再厚,在漂亮女人面前这般狼狈,着实让他脸红了。
“如果有新鲜氧气就好了。“胜男四周张望着,发现除了人造的树木就是人造的湖,要不就是人造的水果,唯一不是人造的,除了树上的鸟,便是那只刚动用过武力的天鹅。
“张口。“胜男从药瓶中按出几片药搁在梁绍禹的唇边。
梁绍禹被动张口,由于刚才的一系列事端,如今他口舌发干,药片竟粘在了舌头上。
胜男只得从湖里捧一包水:“喝掉它。“
梁绍禹刚要再启唇,忽然想起湖水里。。。。。。的味道,猛地睁开眼睛:“不喝了。“
胜男不解地瞪着大眼睛望着他:“怎么了?要吃药的。”
梁绍禹只得张口。
喝下去之后,梁绍禹眉头越来越紧,显得格外不舒服,胜男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腿:“那要枕在我腿上么?”
梁绍禹不动声色地轻轻呻吟:“不麻烦。”
胜男点头,若有所思之后,认真地说:“恩,也好,这样更有利于氧气进入你的大脑。”
(下)
梁绍禹只得沉默着,躺在硬邦邦的地上闭目养神。
胜男轻轻帮他取下眼镜,折好放在一旁,刻意端详着这张睡容何其相似的脸。
记忆中的另一张脸,后来就没有那么丰润,清瘦而带着浓浓淡淡的病意。以至于,无数个失眠夜悄声爬起来脉脉端详时,她的眼眶都是湿的。
揪心割肠的感觉,如每次想起他时。
胜男轻轻抱起梁绍禹的头,小心地搁置在自己腿上,一面轻轻给他按揉着太阳穴,见他俊朗的眉渐渐舒缓,胜男的心也渐渐舒展开,似乎这个受病痛折磨的人不是刚认识的男子,而是自己最亲密的丈夫。
“看不出,你照顾病人有一套呢。”梁绍禹如是赞叹,本想夸她力气估计比春哥还大,一忍,将话烂在了肚子里。
“我是学医的,而且我丈夫生前身体不好。”胜男举目望身边的热带林,林鸟轻鸣,似颂,如唱。
“难为你了,那么年轻,就遭遇那么多事。”梁绍禹微微睁开眼睛,目光遭逢一双清水眸子,黑石子似的瞳仁,清清爽爽,多年来,比她漂亮的女人他看过足以坐足一辆火车,这么清爽的,他有幸一近芳泽的,却是个位数。
“我母亲生前也身体不好。“梁绍禹苦笑,“所幸的是,她走之前,我一直在她身边,没有什么遗憾。”
胜男有些意外地望着他。
“我母亲是个很好的病人,那么痛的么,她每次发作的时候,都不出一声,我对她说,妈,你叫出来吧,她摇头,给她翻身的时候,她浑身全都被汗湿透了。。。。。。”
梁绍禹说着说着,温厚如风吹湖面的嗓音略带沙哑,胜男似有同感地回想着,喃喃地道:“看不出,你还是个有心人。”
“身体不好,话说多了,不好意思,走,咱们继续探险之旅。”梁绍禹握着胜男的手支撑着坐起来,穿上在湖中染湿的会馆上衣,轻轻拍拍胜男的头:“谢谢你。”
胜男任梁绍禹的大手触拭着自己的发,一双清水眼漾着说不出的激动:“怎么。。。。。你也会这样?”
梁绍禹略一思索:“怎么样?”
胜男不语,兀自向前走,两人穿过热带森林,前面是一堵与森林的绿树颜色和谐一致的门,推开了,便是无边的蓝。
四壁都是水族墙,红的绿的蓝的热带鱼畅游其间。
一丛朱色珊瑚群在整个空间的正中,红得格外鲜艳。
“胜男,抬头。”梁绍禹笑说。
胜男便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星星。
虽然知道只是天空的幕布,然而,她却是惊喜的,七八岁时盛夏的夜晚,跟着大人在楼后乘凉数星星的那份感觉昨日重现。
忽然,“天空”中有一颗东西越来越大,从“天空”中滑落,跌入水族箱里,胜男快跑几步,透过水族箱看到了那枚堕入凡尘的星星。自然不是星星,是猩红色毛茸茸的海星星,海星星点点下沉,沉入水族箱底。热带鱼照游不误,它便形单影只地伫立着。
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
胜男应景地想起这句情诗。
“有人说,海星星是天上的星星掉下来,因为无法回天上,眼睛都哭红了。她以为,无边的大海,梦幻般的海底是它永远的家,其实,她什么也得不到,”梁绍禹信步走过来,微笑轻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