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得用力挣扎,高呼救命。
他忙捂住她的嘴,她心下一沉,只道是这次大势已定。人却忍不住拼命挣着着,她用手肘捣向他的胁,他闷哼一声,她借机想跑,却又被拦腰逮了回来。
圆月,不知何时已隐在了乌云里,风阴森森的扑面而来,凉的风,烫的嘴唇和兽手……
正在这时候,她却看见了他。
“放开她!”
他边走边脱西装礼服,随手一扔,挥拳,狠狠扑向塔伦蒂诺的脸,一拳下去,铁锤似的,塔伦蒂诺的脸迅速红肿起来。塔伦蒂诺放开阮馨,结结实实回敬了一拳在他的胸前,他再回一拳,捣向塔伦蒂诺的小腹,塔伦蒂诺却借机在他的背后用手肘使劲按下,他倒在地上,却一脚将塔伦蒂诺踹出老远……
他借机爬起来,塔伦蒂诺又一拳补在他脸上,他狠狠给这大块头来一个过肩摔,再猛踹一脚,塔伦蒂诺终于举双手道:“我只是开个玩笑。”
塔伦蒂诺悻悻离去,莫名地,天边的乌云就散了,露出半个月亮,多半,整个。借着月光,阮馨说:“你整个脸都写着紧张和关心,还想抵赖吗?你就是袁瀚!不然我和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却地笑道:“拜托啊小姐,我们都是中国人,在异乡难道让你一个女孩子受欺负?”
她气得浑身发抖,抖得筛糠似的站在凉风中。
“走吧,不是要去我家借宿么。”他转身道。
她语无伦次地大声道:“袁瀚你混蛋!你以为离开我,就能解决问题吗?三年来我到处找到你,连画笔都拿不起来了,没有你,我又怎么会快乐!如果你以前觉得你拖累我,现在你身体好多了,为什么还不敢承认你是谁?我告诉你,你不管能活几年,能活一天也好,我要和你在一起!就算照顾你,就算服侍你,我都愿意!你再不承认,你就是个懦夫!”
她再也说不下去,她站在原地,颤抖着,脚又崴了一下。
风继续吹,每一阵风,都剥夺她身上仅存的体温,她冷,冷得上牙打下牙,她浑身力气也在被透支着,膝盖发软,脚钻心疼,疼得她不得已地跪了在地上,地上的温度更凉。
他走了几步,站在原地,转过头来,抹一把唇角的血丝,将西装捡起,将她的上身盖住:“那么好的晚礼服,破了啊。”
她依旧坐在原地,喃喃道:“是你送我的。”
他看一眼她的脚,再也没说什么,将她打横抱起。
“走,去我家。”他说。
她便将头紧紧依靠在她肩头。
他说:“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这几天,你就当我是他。小姐,你太想念你的男朋友,所以产生了很多错觉,你知道吗?”
错觉?
如果是错觉,他的笑容声音她又怎么会记错;如果是错觉,他的手术伤口的纹路又怎么会有错。可是,如果不是错觉,他的身体又怎么会这样强壮。他大口喝葡萄酒吃烤肉,他跳探戈,将她整个人举起来,现在,他抱着她,走了好长一段路,长到……
她沉沉地在他怀中入了眠。
回到他的家中,他帮她换上自己的睡衣之后,帮她盖上被子。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他本想帮她解下内衣,手却停留在她的背后许久,终究将手缩了回来。
他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凉风吹来,她将身体蜷缩着,他轻悄悄的关上窗户,回来将她拥入怀中,闭上眼睛,轻吻她的额头。
她咳了一声。
他迅速放下她,掩门而去。此时,她正在梦中。
阮馨第二天下午醒来时,他正在偌大的画室中持笔画一副后印象派的风景图,白雪皑皑的阿空加瓜火山,雪被画成了通红,四周也烧着了一般,山脚下,却有一只不离去的白鸽在绝望的飞舞。
油痕异常的新,似是一夜未眠创作的。
下午的阳光异常的妖冶,照在他激越的脸上,这是阮馨从未见过的他的神情。
他单腿踩在木椅上,另一条长腿立在油彩厚重的地毯上,手中不停地挥舞,他将笔下的烈火燃烧,再燃烧,整个大画布都烧着了。
“好美。”
阮馨鼓掌。
他依旧是双目奕奕,调出水蓝色,站直了,在燃烧的天空中打底。
“蓝的天,火的海,是你的欲望。”阮馨说:“那只眼神忧伤的白鸽是你的绝望。海水中白色透明的冰块,是你未知的希望。你爱这个美好又肮脏的世界,你爱生命,却又有抗拒不了的绝望。”
他依旧沉浸在他的画中,他的唇角轻轻勾起,他的双瞳迸射着钻石样的烁光。
她则是默默拿出速写本,画这间画室,画他。
晚饭之前,阮馨先从梦中出来,去厨房为他煮了牛奶,切了吐司片,用冰箱里的牛肉做了九分熟的牛排,蔬菜沙拉,端到他面前,他接过吐司片,抹去画布上的败笔,弃了,再拈起一片,当橡皮用,然后,坐在一只转椅上,画海水,冰川碎屑密布的海水。
阮馨本想去煮通心粉,却顺势找到一小袋米,于是,索性将牛肉切成细丝,将卷心菜也打成细柳,加两片番茄,煮粥。全部搞定之后,待粥的热气稍稍散去的时候,端上去,他却顾不得。阮馨干脆一勺一勺喂他喝。
他依旧盯着他的画布,张口,一勺又一勺,整整一碗。
阮馨则在之后,吃掉牛排和沙拉,抱着本子坐在院子里,画南半球的夕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他在,今晚的夕阳分外的红。
回到画室时,他已趴在躺椅上睡着,身上的毯子滑落下来,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