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男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的名字那么好听。
秦观,秦少游,千古的情诗流传至今,那是何等的一种感情沉淀至此。
可是,胜男想起美琳,又是一阵钻心的痛。
“有什么了不起,像个登徒子一样,你干脆叫梁东坡、梁轼好了!“
胜男狠狠瞪了梁少游一眼,转身,一屁股埋进另一个沙发上,对面的四十多岁男士正在抽烟斗。
胜男偷偷看一眼梁少游,他惊愕的表情虽是转瞬即逝,那张英俊得出奇的脸上变化却着实让她偷窥到了。
“美丽的小姐,你好,这是我的名片。”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将烟斗叼在嘴里,从黑色的名片夹里取出一张金光闪闪的名片,胜男头一次看到用金卡制成的名片,一双睫毛像雾岚的眼睛眨巴眨巴,差点忘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名片。
“你的眼睛很漂亮。”老男人非常绅士地抿嘴一笑。
“大家可以去换鞋了。”
组织者三角眼一声号召,胜男才知道,原来进商务会馆需要换成拖鞋。
“男男,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换鞋的时候,胜男忽然就听到一声近似于警告的熟悉声音,滑糯,却稍带了一些沙哑。
胜男努力克制住自己回头的,心一横,恨恨地小声道:“我死了也不用你管。”
梁少游愣了一下。
然后,便是分别男女的更衣室换上会馆里统一的一次性肥大衣服,当然,泳装是允许自备的。
更衣完毕,从更衣室的另一个门走出来,便是一个挺大的游泳池,虽是白天,闪亮的白灯蓝灯耀得水蓝得像海。
泳装农秀艳早已给胜男准备好,是连体低胸的,被泳衣一裹,越发显得胜男胸部曲线平坦,胜男忍不住将自己海蓝色的泳衣使劲往上拽,显得更加盛世太平。
干脆穿上泳帽带上泳镜,把着栏杆下水,仲秋已过,泳池里的水的温度暖暖的,果然是给有钱人呆的地方,胜男忍不住轻轻感慨着,舒臂奋力往前游去。
忽然,胜男便觉得一只大手从她的胸前划过,卷起一堆白钻似的水花。
胜男将细腰一晃,侧身往别处游去,那个正在狗刨的男人也变了下位置,再度与她并行。
胜男突然意识到农秀艳是送自己来做什么。
迅速挥动精瘦却有力的手脚,猛划几圈,假山近了,她直起身,背倚在游泳池里的假山旁长吐一口气,刚卸下泳镜,便发现刚才和自己并行的中年男子又狗刨着粘了上来,就是刚才抽烟斗的那人,那人嘴角上扬着,仿佛假山旁的女孩子不是个人,却是一个眼巴巴等待他投喂的小狗小猫似的。
蓝水黑假山中央,一个约二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望着这中年男子,睫毛蝉翼似的忽闪着,启齿冲着这男人微笑,忽然,水花激荡,溅了那中年男子一脸,那男子面色一白,惨叫一声:“啊!”身子也弓成了虾米。
胜男一脸无辜地在水中前行几步,怯怯地说:“对不起啊,这位大哥!我刚想继续游,腿不小心踢到您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男子一手捂着水下的某个部位,一面宽和地咧嘴苦笑:“没事,没事。”
胜男歉意地一笑,抓着并不高的假山坐了上去,左右环顾一下,忽然,脸就成了酱紫色。
原来,这个假山不是别的,竟是一个横卧的裸女姿态!胜男坐着的地方,刚好是裸女圆润的臀部!
胜男深吸一口气,迅速跳下来,无视那男子依旧驻扎在她锁骨处的视线,三下潜泳到对岸,猿猴一样敏捷地把着扶手上岸,头也不回地往女浴室走去。
浴室是单人的,望着琳琅满目的各种自己一咬牙才舍得买的洗头水和浴液,胜男有些受宠若惊。胜男调高了温度,闭上眼睛,任细密的热水一遍遍丝冲刷着自己的后背,不停歇,一种奢侈感从脚底一直泳上头顶——自己的出租屋没有热水器,她好久没有用莲蓬洗澡了。
半个小时之后,胜男从浴间里走出,马上有一条白浴巾披上了她的肩头,第一次来商务会馆这种地方,面对单人浴室外的一群年纪比自己还小的热情女服务员,她脸一红,有点不知所措了。
擦干头发,穿上这家商务会馆规定入内必须穿的土黄色类似睡衣的衣服,正要掏出柜子里的睫毛膏去梳妆台补妆时,却被几个服务员和一个年约四十、下巴有些松懈的女人挡住了去路,只见笑容可掬的服务员甜甜地指着几件极度普通质地的短袖衫对这中年女人说:“这件短袖衫是198元,这件是298元,这件是498元!”
那中年妇女指着那件298元人民币的白色布料衫子,眼都不眨一下,头一擎:“要这件。”
胜男吐了吐舌头,心下暗暗感慨:来商务会馆晚一遭,至于买一件完全不值得的衣服吗?又不是名牌。
一面摇头,侧过身去补了妆,绕过游泳池,把着棕红色的、她看不出质地的木阶梯上了二楼,一帮男人们正围了三桌,打扑克。
此时,梁少游正和另一个带眼镜的精英人士在一旁端着咖啡杯聊得起劲,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商机。
胜男参加这个聚会的意义也在此:有钱人才有闲钱买宠物啊!可是,名片发了一圈名片,竟没有一个人对她的宠物有半点兴趣,倒是有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眼镜男怪笑着:“买宠物赠人不?”
大爷的,姐是来联系业务的,不是被调戏的!胜男冷笑着,心里暗骂。
胜男气呼呼地掉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