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状的安全感顿时漾满葛薇全身,毫不犹豫地推开车门,坐定了,只听一声冷冷的男中音:“真大方。”
顺着扎入一截透明点滴针管的手臂,葛薇迎上那发白的唇,和寒夜般的眸子。
葛薇一阵心虚,垂下仔细涂了睫的眼,一眼又一眼斜窥着那人手腕上的针头,心下一疼,一时间,竟忘记反驳。抬头轻轻端详着那脸,只见一天未谋面,他的脸消瘦了些许,刀刻过一般,五官却显得愈加立体有致。
“船长,我问问我老婆哪里有卖袜子的。”开车的年轻男子忍笑道,说完,却被凌欢拦住:“bruce,前面就是商场。”
被称作bruce的年轻男子看一眼自己的梅花手表:“还差十分钟才能开门。船长,你的龙体经得住等待么?“
凌欢瞥一眼bruce,随手将即将滴净的点滴拔下。
葛薇忍不住道:“你不在医院躺着,挂着点滴到处乱跑什么。”
凌欢沉默,望一眼车窗,略一思忖,淡淡道:“bruce,袜子次要,给她买条盖住膝盖的裙子。白色的。”说完,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葛薇一愣,本已涨得发紫的脸色,颜色更深了一道。
“不要。别人穿什么颜色管你什么事。“葛薇微微嘟起嘴唇。
凌欢一愣,斜瞄了葛薇一眼:“抵制伤风败俗,人人有责。“
“你。。。。。。“葛薇再次语塞。
“昨天没录取我,所以想安慰我?你虽然不幸脸部肌肉瘫痪,其实内心比谁都温柔,对吧?”葛薇愤愤地瞪着凌欢。
bruce憋笑,脸已涨红。
凌欢的面部肌肉显然被这话镇住了,不着痕迹地抽动一下。
“bruce,商场门开了。”凌欢冷冷地道。
bruce肩膀阵阵颤着,接过银行卡,往商场奔去,剩下葛薇坐在凌欢的身边,用抱捂着自己的大腿,袜子拖丝的速度却如风驰电掣。
凌欢一言不发,默默望着窗外,眼神像是在望云的深处,又像是在望天的另一端。
葛薇启唇,本打算问他,“好些了么”,“还疼么”,话道唇边,生生被这静默噎了下去。两人就这样静默着。窗外的行人仓皇而匆忙,脚步像急速运转的机器,窗内,却是一派安然。凌欢似乎有些力乏,倚着靠背,闭目养神,葛薇轻轻望着他,一眼,再一眼,呼吸声亦是小心而轻缓的,一股强烈让这股沉默延续下去的冲动,使她一言不发。
这一天,天蓝。蓝得像多年之前,一个刚散下马尾辫披起长发、穿二十块钱hellokitty图案t恤的少女仰望的天。可惜,再一抬头,天空下的人眼角已多了眼纹。身材未改,鲜红的唇依旧,怎么就老了十年。、。。。。。
“船长,你看怎么样?”
bruce的出现终于打破了这沉寂。
一条淑女屋的纯白连衣裙在bruce的手中轻轻挥舞,白得不染的花边,白的皱着,裙裾果然在膝盖之下。
“人家店员说盖得那么严,不用穿黑丝袜。”bruce把着方向盘,轻笑。
葛薇抹一把脖颈流下的汗液:“你。。。。。。你们两个大男人准备让我在哪换衣服?”
bruce转过身来,一双大眼睛闪着熠熠的光:“我下车,我们船长刚才从医院出来还是我背的他,他留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