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千乘微仰着头,抬手捏住苏沫下巴,脸色很难看。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打你还是骂你,还是在床上折腾你……好,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现在你破罐子破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等着我收拾你是吧,我偏不如你愿。”
“那些衣服,吃的,还有空气炸锅,所有带出来的行李,你在上面加诸过‘回来’这个涵义的东西,都扔在酒店里,不要了。”周千乘咬牙切齿,“你这个骗子!”
“五天啊,你跑了五天。我真是低估了你,你竟然转了一圈又回来,就在我眼皮底下藏着。但凡你按照原计划逃跑,我也不至于找你找五天,两天就被我抓到了。”
周千乘仍坐在地上,气得粗喘。他质问苏沫,翻来覆去,语无伦次,劫后余生感强烈,时而低声咆哮,时而又把很多话恨恨地咽下去。
那样子不像诘责,倒像乞求。
他这几天过得实在不好,衣服不换胡子不刮,不眠不休,饭吃不下觉睡不着,白天还要应对来关怀慰问的外国友人。他连维持基本礼节的仪态都没有,导致外国友人背地里都可怜他,原来说一不二无所不能的第九区总长也会因为婚姻问题如此狼狈。
他见苏沫情绪稳定下来,便从地板上爬起来,在房间里四处看。
阁楼最高的地方也就能将将通过,矮的地方得弯着腰才行。房间里的东西一目了然,角落里放着一个双肩包,是苏沫离开时背着的。
周千乘弯着腰把包拿过来,翻里面的东西。证件袋,一些现金,再没其他的了。内袋里有点硬度,他进去掏了掏,拿出来看,是块鹅卵石。
登时脸就绿了。
他记得这东西,应该是周逸给苏沫的,不知道做什么用,但好像每次苏沫痛苦的时候都会握在手里。后来就没再见过了,他以为扔了,没想到苏沫竟然还留着。
周千乘背对着苏沫脸色变幻几次,耳边响着盛年之的话:苏沫的病根本没好,且自毁倾向严重,如果你不想放他走,就好好对他,别再刺激他。
他气得手抖,全身肌肉要爆裂,但当他转过身,看到苏沫像是滞住了——苏沫当然知道他一定能从包里翻出鹅卵石,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因为之前每次涉及到和周逸相关的事,周千乘都表现出异于寻常的疯狂和残忍,包括在情事上磋磨人,苏沫总是熬得艰难——爆涨的愤怒突然就收了。
他不动声色将鹅卵石塞回原处,又去捡苏沫丢在地上的外套和鞋子,还把枕边的一本书收好塞进包里。
“就带这点东西?什么都不要了?身份、亲人、学业,都不要了?想要以后就这样躲躲藏藏的生活吗?有意思吗?就这么恨我?”
周千乘一连串反问终于把苏沫逼急了,他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周千乘:“这些东西,原本我都有的。”
周千乘:“……”
苏沫反问:“不都是被你毁掉的吗?”
周千乘啪一声把书包扔到地上:“不要试探我底线,也不要试图激怒我,我现在不收拾你。不过你也不要得意太早,回去再跟你算总账。”
他过来抱人,苏沫两只手抵在胸前不给他抱,整个人从沙发上往下滑,做最后的抵抗。
周千乘两只手臂将他端起来,然后扛在肩上,出门时顺手拎起地上的包,嗓子里憋出一句:“你他妈就是我祖宗。”
【作者有话说】
周六也更
◇67、要一直关着我吗
周千乘大概是苏沫见过最分裂的人,前一秒跳着脚咬牙切齿要吃人的架势,等出了门,一秒钟不到就恢复成一脸沉静丝毫不乱的上位者。
车上,苏沫问:“我师兄呢?”
周千乘又被气笑了,不说盛年之还不来气:“被我杀掉,扔海里喂鱼了。”
苏沫转过脸看周千乘,呼吸都急了些。
“他有胆子帮你跑路,没胆子承担责任吗?我要是就这么放了他,以后谁都能来拐带我的oga。”周千乘看着苏沫惨白的脸,慢慢靠近了些,恶狠狠地说,“还有你妈,你那后爸,你在乎的所有人,哦对,还有跟你一起来研学的老师同学,都得承担责任。”
苏沫脸色涨红,额际汗津津的。
他无法判断周千乘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这个人发起疯来不是常人能比,做事也毫无规律可循。他之前认为周千乘还是有人性的,况且独立区总长这个位置将他曝光在明处,他不可能太过分的。
见苏沫真的信了,周千乘脸色彻底冷下来,他抬手拍一掌前面椅背,跟司机说“开空调”。
微凉的风在密闭车厢内循环,苏沫觉得稍稍好了些。
周千乘转过头不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拿出手机扔苏沫腿上——那是苏沫留在学校里的手机,因为害怕有定位,所以没有带走。
手机很快响了,苏沫接起来,叫了一声“师兄”。
盛年之的声音在安静车厢里隐约能听见,大意是说自己已经回了新联盟国,让苏沫放心。
苏沫哽着嗓子“嗯”了一声。
“沫沫,”盛年之没法说再多了,他知道周千乘在旁边,便迂回着说,“不要和他硬碰硬。”
苏沫又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周千乘将苏沫手机收回来,放进自己口袋,冷嗤一声:“别人的话你倒是都听,我的话都是废话。”
车子停在军用停机坪。当地负责人早已在外等着,周千乘下了车,和对方平静握手,说:“谢谢,给大家添麻烦了。”
双方客气几句,周千乘便带着苏沫上了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