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远心急如焚,抱着名单往外走。
方才沈随安的脸上一下没有笑意,像是海面突然攀升起的冰山,轰隆一声,整个室内气压都降低。
他嘴笨,手忙脚乱找借口:
“赵某看外面等候的学子太多,便想现在就张贴上,是赵某太心急,还望沈首辅原谅。”
他边说边松开手上力气,沈随安压着眉毛看他,半晌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笑。
赵文远听见对方道:“无碍。”
沈随安没再把注意力放在纸上,只是摆摆手叫他拿走,而后吩咐一声:“那便现在就张贴好,我等会儿再去看。”
赵文远连连点头,抱着那沓资料就往外跑。
告示栏外已经围着不少人,就算上面空空如也,大批的学子都拖家带口等着新消息公布。
那些人的眼睛似乎都要在上面盯出几个洞。
其他人一见赵文远,起初没有动作,等到看见他手里东西后便老实退开,把位置留出来,自然空出一条路供赵文远进去。
他们配合,赵文远也很快开始贴告示。
江澈的名字在第四位,一眼看过去找不着,放足心思才可以瞧见。
他名次也不错,准备复试绰绰有余,赵文远往木板上刷胶水,听见身边人低声细语:“这都是真的吗?这次结果可和之前的有太多差别了!”
“沈首辅盯着做完的,还能不是真的吗!哎呀,快看,这不是你家混小子的名字吗!真有出息。”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都是学子自己造就的,赵文远没有多听,便空出位置让新来的去看。
沈随安方才被叫去,据说是四皇子来了。
沈随安不愿搭理对方,四皇子一来指定是要和他吵架,要么阴阳怪气一遭,要么冲他指手画脚。
这家伙今天怎么不去青楼快活了?
沈随安蹙眉,在屋里等四皇子到来,却又被屋外的喧嚣抓得心痒痒。
沈随安总算是见到四皇子,大冬天对方还能穿得花枝招展,也算是难为他,远远看就像是开屏的孔雀。
绿领蓝袍,细闪暗纹晃眼。
沈随安一向不喜欢这样的衣服,本身也不喜欢这样的人,更加没有什么好脸色。
四皇子施施然到他面前,见面总是先笑,露出白净牙齿,晃晃袖口,眯眼道:
“听说,沈首辅可是把作弊人群都捉拿归案了,沈首辅不愧是天下第一办案专家,也难怪父亲这么信任你。”
他话里夹杂的针尖谁都听得出来,沈随安瞥他一眼,曲指骨节抵着下巴:
“四皇子当真是这么想的?怎么听起来横竖不是一个味。”
“没必要这么羡慕,殿下信任我是我的荣幸,四皇子若有机会,一定会得到殿下信任的。”
这话是在暗示他没有真才实学,父亲才不肯放心把事情交在他手上的。
四皇子听得明白,气恼瞬间还是强装镇定,他随意拉开凳子坐下,恰好选上了主位。
现在父亲对沈随安很是信任,四皇子是明眼人,生怕哪一天自己的权力就要被夺走,他一时急眼这才气冲冲来看沈随安耍什么滑头,竟然让百姓信服。
没想到他胆子那么大,居然敢直接处理张员外那群人,他虽然看不惯,但一直不曾对他们出手。
他们可是这里的地头蛇,不过名气听着好些罢了。
四皇子呵呵笑,找到什么可说的,半合眼道:
“是吗?但我看,张员外这门大席就这么被你撬动了,沈随安,你还以为谁都会惯着你来?”
他指名道姓说他,沈随安凑近看四皇子。
男人凤眼眸细眉毛,和他得宠的母亲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