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极宗。
群山环翠,湖光融进烟霭色。
乔云澜和季灼混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弟子中并肩走着,前者手牵尚且年幼的班主任,即便江乐水的修为比他们都要高。
就算是派出去见义勇为也要卡修为,金丹以下实力不够的宗中弟子被留了下来,并被分配了另外的活计,也就是为维持山门外抵御天魔的结界不间断地输送灵气。
他们正是刚刚撤下的一批,在结伴经过演武场时,被忽然卷起的嘈杂勾去了目光。
那是一队身着内门服饰的修者,衣上沾染血迹,显然是刚从外界归来。
有一人被围簇在中间,身量颀长,挺拔若青松,离得远了看不清脸,然能够从行进间掀起的阵阵声浪轻易获知其身份。
“我没看错吧?这就是那个放着好好的人不当,反而去勾结天魔祸害三界的狗杂种?!”
“对,就是谢千砚那灾星!呵,听说他出生的那个村落被妖兽屠了个干干净净,那时怎么没把他也一起杀了,免得有今日的灾殃!”
谩骂声不绝于耳,季灼皱了皱眉,向边上说话那人礼貌劝道:“本人归本人,连着别人逝世的亲人也一起骂了不太好吧。”
“。。。。。。”
“而且我觉得这事完全是有待商榷嘛,什么神经病才会去勾搭天魔,百年前仙魔大战那会谢千砚的祖父母都还在襁褓里哇哇哭,他既没渠道又没目
的,你说这事不是纯瞎扯吗?”
“。。。。。。。。。。。。”
“再说了,谢千砚的人品我觉得也是值得肯定的,从前和他打过几次牌,你说,一个玩斗地主每回都能赢的人,再坏能坏到哪里去。而且我有几个朋友和他一起去过红蓼秘境,他们说——”
絮叨戛然而止。
季灼被乔云澜眼疾手快地捂住嘴,后者歉意地向那人一笑,接着将他无情拖走。
“为什么?!”
他不甘地瞪大了眼。
江乐水双手环胸,冷冷道:“季同学,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你说得越多,他看你的眼神就越是不友善。如果没有我及时截住话头,恐怕下一刻他就要拿连穿半个月还没有清洗过的靴子狠狠地踢你的屁股。”
季灼一愣。
以为是自己说的话有些重了,江乐水缓了缓语气,解释:“正在气头上的人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更何况他们与谢千砚非亲非故,自然是旁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尤其那人还德高望重。”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
季灼回过神来,连忙指了指。
江乐水回过头,原来是先前被他强行搭话的那人被强行住了嘴,施加在对方身上的外力不是别人,正是薛冰吟。
她一记冷眼让周遭的声响渐渐平息,立于原地却是一言不发,半晌才甩袖走人,也不知到来为何。
“这倒是件怪事。”
她认同了。
毕竟自一开始两人的交锋就能看出,大小姐和谢千
砚并不对付,即便后来关系有所改善,也没达到会在众人面前出言维护的地步。
“而且,很难得,她也有会装深沉而不是破口大骂的一天。”
季灼抽了抽嘴角,又是伸手指了指:“老师,你看的方向反了。”
江乐水又是一头雾水地将脑袋一扭。
只见乔云澜飞去一脚将人踹翻在地,连着在背上重重踩了好几脚,又提着他的领子将他拉起来,气势汹汹:“嗯?谁让你说宣珮坏话了?她跟这事一点关系也没有,纯粹是无辜的!说话!”
两人:“。。。。。。”
目送押送着谢千砚的队列远去,他们面面相觑,提起的气舒了一半,剩下的半口吊在心中不上不下。
好消息,宣珮没被四面八方的通缉令捉住,虽说暂时还不知下落。
坏消息,宣珮喜欢(疑似)的谢千砚要被囚于水牢,不日将当着九门一宫众掌门长老的面被处以极刑——数道天雷劈于肉身,根骨被活生生完整抽出。
倘若不能在这个过程中不幸陨落,那么在失去修为的下半辈子里,可以体会到什么叫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我说你,都看了多少遍传讯符了?”
季灼嘟囔一句,自己却也同样掏出传讯符,很快便喜迎失望。
乔云澜斜睨他一眼,冷哼道:“自信点,如果珮珮不会第一个传讯与我,更是不可能有你的份。”
“传讯符也是有距离限制的,”无视两人拌嘴,江乐水在关键
时刻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思忖着说道,“拿现代化的通信工具做类比,便是超出了服务区就无法发送。”
但除去传讯符外,他们还有独属于穿越者的沟通方式。
进了空间,果不其然看到黑板上有以磁铁石贴着的留言纸张,看字迹是宣珮所留的,其上简略叙述了世界真相,又提到她如今正在妖界,一切安好,末了的语句传达出对谢千砚的隐晦惦念。
——邀看到留言的同伴们,在约定的时间进空间一叙。
。。。。。。毕竟又有什么可叙的。
阅毕,江乐水指使着乔云澜将她拦腰举起,稍顷,笔力虬劲的板书赫然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