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池千砚放轻了声音,没有看她,像是在同自己说话,又像是在接下她的话茬,“只要被这么对待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好。”
池珮的心跳忽然漏了半拍。
什么意思?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池千砚却是不再多说,只是阖了眼,似是要歇息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也不知是何时动了那份心思,只知等发现时已经不可挽回。只是池千砚并不想表露,其中既有对结果未知的害怕,也有几分出自身份的潜意识的退避,即使不论心意能否得到回应,自己都会默默陪伴在池珮身边。
毕竟族中都传言他是灾星,说他克死满门,带他回来的家主隔天就因修为跌落一个大境界火速闭关,接他同住的秦长老没过多久就死了女儿,谁同他挨得近谁就没有好下场。
毕竟人言可畏,三人成虎,池千砚以前真的信了,没住几天就坚持要从秦长老那边搬出来单住,然后被后者强行留住。直到年岁渐长,心智越发成熟,他很快对这个既定的结论产生了怀疑。
理由不是拒绝封建
迷信,而是对三者之间的关联提出了探索。
他想——
不管是想什么,此时都要被意外打断了思绪。
“这木牌,好生眼熟。”
拿出药粉的时候一不小心带出了另外的东西,啪地一声掉落在脚边。池珮弯腰捡起,再度倚回岩壁,趁着火光翻来覆去地看。
普普通通的木质,平平无奇的大小,只有这上面的“长岁平安”四个字显出些许独特,也透着几分熟悉。
池千砚探过头,指尖触及悬在腰间的那块,顿住:“我的还在。”
“所以是有两块一模一样的喽?”
池珮马上顺着疑问进行了联想:“。。。。。。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如果记忆还在,两人便能知道,他们真的就只是单纯的师兄妹关系,两枚分毫不差的木牌是美其名曰大觉寺主持加持过的护身符,为师叔清黎真君所赠。
只可惜,秘境之灵害人不浅。
池珮低下头琢磨,做出缜密的推断:“你的木牌是父母给与,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并且我不被亲人所爱,屡遭欺辱,如果说并非亲生,那么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所以——”
她的脑洞大开落在自己身上有时候不会是件好事,池千砚眼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说,我们是兄妹?”
语罢,礼貌征求他人意见:“池师兄,你怎么看?”
池千砚面无表情:“我建议你闭嘴。”
倘若真是如此
,他简直不能想象自己的初恋究竟是恋了个什么。若是硬要在自己是个有悖人伦的出生和暗恋无疾而终之间挑选一项,他宁愿选择后者。
池珮说了声“好”,旋即也默然不语地别过了脸,眼神飘忽不定,心中想法类似。
倘若真是如此,那自己的刹那心动究竟算什么,算畸形的爱吗?
为表感谢,池珮替他敷药,原本在此期间可能还会蓦然升起的旖旎念头,在某种猜测的提出下自是化为乌有。
无言,又是无言。
横亘在两人中间的沉默,很快被对下一步棋路的思考击碎。
空无之境只能打开六天,所以不管里边发生了什么,一切都会在固定的时间点终结。这么说来,似乎只要在山洞中躲上些许时日就好,只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哪是这么轻易的做法。
进入有入口,出去当然也有出口,不从出口出去就会被困在此地直至下一次开启,而出口估计只有应冰吟或是应沙茶知晓。
再者,遇事主动出击才是他们的作风。
一路人事不知的池珮或许不大清楚,池千砚却是看得明明白白,冰天雪地中矗立着一座庞大宫殿,远看便能感受到震撼,近看还不知是怎样的巍峨。
作为四周不变的风景中的一抹异色,那大抵会是离开的一个突破口,在雪原没能碰上的其余人说不定也会在那里相遇。
池珮问他:“大概有多远?从陆地上走可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