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乔云澜关上门后,又静静等待了几瞬,确定不会再有人来,她放下瓷碗。
棕黄药水晃起波纹,汤匙与碗沿相击的脆声中,宣珮放眼望去,将视野所及的人一个个点来。
一、二、三。。。。。。很好,总共跟来了七只小尾巴。
陪护人数之众也是谢千砚始料未及的,只不过他神色如常,宛若面前伫立着的都是一颗颗大白菜。
静默的气氛里,盲从着跟来的众人后知后觉地发现,两方不熟,似乎没有什么好说的。
宣珮也不言语,坐在床边圆凳上,撑着面颊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
就在空气即将弥漫尴尬之前,被无声推举出来的江乐水向前迈出半步,既是小孩又与对方有过一次历练的交情,她无疑是最适合出面的。
做着突兀的动作,处于突兀的位置。
迎上两人视线,她找出一句最适合当下情景的问候语:“谢师兄,你身体好一点了吗?”
拘束的不仅是众人,谢千砚同样如此,颇有受宠若惊之感。
看了眼身侧师妹,他一点点抿掉唇边水渍,斟酌着寻找措辞:“还好。”
若是换做应对不相熟的人,更准确的说法其实是—
—
一道女声横插进来:“死不了。”
“云屏?”
江乐水下意识念出她的姓名,声音很轻,细若蚊蚋,偏生还能让那双手环抱的青衣女修听得一清二楚。
下一刻,下颌被勾起,练云屏半蹲下身,调笑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江乐水不躲不闪地对上她的视线,异常乖巧地报上大名。
“。。。。。。”
对班主任的畏惧残留在血脉之中,前者一个极限弹跳跃回原来的位置,与此同时,传音随即而来:“江老师好。”
江乐水勉力牵动嘴角,笑容森寒。
够了!
她受够这副小孩的躯壳了!
出乎意料的是,随后有一人拨开前边挡着的人群走了出来,脚步在床前停下。
宣珮将视线投向她,只是对方并非冲着自己来,目光倒是落在了谢千砚身上。
薛冰吟干脆利落道:“对不起。”
谢千砚难得怔愣住了。
宣珮也惊了:“无缘无故的,你道什么歉?”
“我是在替闻师兄道歉,”她回道,接着又财大气粗地取出几个装饰华贵、一看就知道内里宝物不凡的匣盒放在两人眼前,说,“有任何损失只管言明,我皆会照价赔偿。”
宣珮:“。。。。。。”
这是什么有情有义冤大头?
无言几瞬,谢千砚没动那些东西,只道:“这事与你无关,不必如此。”
宣珮点头:“于情于理都要赔偿医疗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等等,并且此时此刻应该出现在这里慰
问的那人都没这么积极,你上赶着来赔礼道歉算是个什么事?”
“没别的意思,”薛冰吟放轻了声音,“只是希望,能够取得谢师兄的原谅。”
话语甫一出口,不觉羞赧地别开视线。
换做往前,谢千砚还真不会在意这种事。
在他看来,内门大比上发生什么都是常有的,对手失误重伤了自己是无心之失,也是他技不如人。
只是……
谢千砚轻笑道:“倘若如今在我面前的是他自己,当然可以。”
宣珮紧接着柔声阴阳:“闻师兄可真是个大忙人,比完了就不见踪影,连过来看望一下的功夫都没有。”
薛冰吟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