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声音气势非凡,远远传来,是坚定无比毫无畏惧的声音。白马立刻变回原形,云初往那一看,又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年轻人。
她手握缰绳,这次没有松开,因为她在屋顶蹲了一天,知道这个时辰没人在外面喝茶,她可以很轻松
地把这个男子丢到屋顶去,让他下不来。
这样她就能把马牵回九霄,免得它落个逃跑罪责了。
陆长西见她事情败露竟然不逃走,想到力大无穷的她,有些迟疑,怕她动粗,那就损兵折将了。
但他还是冲了过去,威吓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夜闯民宅偷马!这马就算再怎么俊美,你也不该打它的主意,它的主人得多着急。”
“我是它的主人,你怎么听不懂?”云初拧眉看他,“你是不是笨蛋?”
“……”难得听她说了一大串话,结果全是骂人的。陆长西的脸又憋红了,从小他跟人说话都不曾大声过,客客气气的,谁想这姑娘没一点客气的模样,还、还骂人!
“姑娘请自重。”陆长西气道,“你被我当众揭穿是偷马贼,能不能有点尊严自己离开?”
“愚蠢。”
陆长西要被气死了!
他伸手要夺回缰绳,可没想到手腕立刻被她捉住,反手一拧,耳中只听见“咔”的一声,他的手……脱臼了……
云初也听见了声音,她瞧着那有点走位的手骨,眉头又拧了起来:“我用的力气这样小……”她苦思片刻,才盯着脸色苍白的男子说道,“你真是个脆皮。”
陆长西如果是个小姑娘,一定哭死给她看,可他不是,他是七尺男儿,就算痛死都不能哭。
云初想把缰绳拉回来,可拉不动,因为男子又换了另一只手紧抓缰绳。她盯着那只手,盯
得陆长西心里发毛,怕她一个暴躁,又把那只手也废了。
云初不解:“你在害怕,所以为什么还不松手?”
“这匹马是战马,不能让你们这样的偷马贼偷走拿去卖钱。它曾随它的主人保家卫国,或许还曾助它的主人英勇杀敌,既然有缘在茶馆相见,我就必须得好好照顾它,等它的主人回来。”
云初默然,看着这清瘦的年轻人,是挺傻的。
但是,云初不气他的固执。
她缓缓朝他伸手,手还没碰到,他就躲开了:“你要做什么!”
“给你看病。”云初二话不说,一把抓住他的手,以极快的速度一抽一耸,“好了。”
陆长西的心真的发毛了,长得简直比猫毛还要旺盛,他怕得站在原地不敢动,一会晃了晃手,竟真的不疼了,脱臼的手腕也揉了回去。他还是不敢动,他怕她一个不开心,把自己拍死在地上。
“我走了。”
云初看了白马一眼,有这个蠢蛋年轻人在,她是带不走它的。那只能……证明自己是它的主人了。
可应该怎么证明?
云初拧眉,自顾自地往外头走,好像完全把陆长西忘了。
陆长西就看着她又跳上屋顶,消失在夜色中。他两腿一软,好在及时抓住了树干,没有瘫下来。
白马瞧着他,愉悦地长啸一声,以示对他的感激。
那划破夜空的马鸣声,也传到了蹲在另一个屋顶上的云初耳边。
她听得有些出神,有多少年了,她
没有再听过她的战马这样愉快。
难道,人间真的这样好?
这家茶馆的茶真的那么好喝?
第四节
折腾了半宿的陆长西下半夜没怎么睡好,清晨起来还直打呵欠。他拖着快要睁不开的眼睛开门,刚打开一扇门,就看见一抹暗红色站在门前,吓得他连连后退:“你、做、什、么?!”
云初说道:“喝茶。”
“……偷马还是喝茶?”
云初重复道:“喝茶。”
陆长西不相信,云初不喜欢花费不必要的时间去等待,抬手推门,这一巴掌下去,半扇门直接被轰走了。
陆长西欲哭无泪。
云初拧眉:“门真脆。”
“……”是你力气太大了好不好!陆长西心里咆哮,可一点都不敢惹她,赶紧领她到里面喝茶。就算她真的要偷马,也得从小门进去,他看好了就行。横竖不能让她有一点机会离开,看牢了、看来了……
于是整整一个上午,过来品茗的客人都瞧见了——陆掌柜的春天到了,看上了个姑娘呢!
云初把茶馆里的茶都喝了一遍,也没觉得哪种茶能够让人流连忘返,念念不忘。她的眉头又拢起,白马那家伙,竟然找了这么差劲的借口。
亏她还听信它的话,来把全部茶尝一遍,只喝得满肚子的水,胀得很。
来了人间,身体也是凡人的身,云初……内急了……
她坐在椅子上,沉思到底要去哪里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