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令人舒服。
“姑娘可是要喝茶?”
云初抬眼一看,问话的是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个子很高,比她还要高出半个脑袋,只剩有些清瘦,人又长得俊秀,看起来……弱不禁风。
“我找我的马。”
陆长西问道:“那马是什么颜色?”
“白。”
陆长西见她一身铠甲,但一时无法确认是不是本国的将士,不过敌国的总不会大摇大摆地过来。而且既然她知道马匹的事,应当是它的主人,说道:“我是茶馆的掌柜,几个月前有匹白马路过茶馆,非要喝客人的茶,我就泡了一壶给它,谁想它就不走了,我贴了告示后倒是来了几个人,但并不是它的主人,不过是想来骗马的。所以我就赶走了他们,将马养在后院。”
……原来是贪恋茶水,就留在人间了。云初觉得她的马实在是没有出息,就为了一杯茶。
这茶有好喝到这种地步么?
陆长西见自己说了这么多她也没有半句话,别说搭腔,就连个谢字都没有,看着十分冷漠。他又多看了她几眼,那双眼睛,很亮,很美,但是却没有一点感情。
喜怒哀乐,都看不见。
看着,是个很
寂寞的人。
陆长西领她到了后院,指了指树下的那马:“就在那。”
云初投目,果真是她的马。她一步一步走向白马,气场强大得连本在欢快吃草的马立刻察觉,一见她,嘴里叼着的青草全都哗啦掉在地上,拔腿就要跑。
但它忘了自己还被拴在树上,这一勒差点没把它勒死。可云初越走越近,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在它看来简直可怕,只好用力挣扎,哀鸣起来。
云初伸手要去取那缰绳时,突然一只修长俊秀的手将缰绳捉住,同时有个男音沉稳而带着劝阻:“看来,姑娘也不是这匹马的主人。”
云初皱眉:“我是。”
“但老马识人,你是它的主人的话,它不会这么怕你。”
“它私自逃离天……逃离马厩,我来捉它,它当然会怕。”云初看着他说道,“滚。”
陆长西没想到她一个长得这样好看的姑娘家,竟然开口就是一个“滚”字,他又气又觉好笑:“姑娘,有话好好说,就算你真是它的主人,那我代你照顾了它这么久,你总该跟我说声谢谢。可你非但不说,还让我滚,这就过分了。”
云初不爱费唇舌,凡事都是如果能动手就不动口,久了,说话就显得咄咄逼人,毕竟一言不合就要开战,完全没有说客气话的必要。
她一扯缰绳,那缰绳就从陆长西的手中完全挣脱,扯得他一愣,都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见她真要牵马
走,他立刻拦住,沉声:“姑娘如果要将马带走,至少要证明你是它的主人。我看它完全不想跟你走,看来你不是它的主人。”
云初不想解释,也完全没有解释的必要,抬手将他一推,就将他推开了,不费半点力气,让陆长西错愕。
他没有退步,起身又把她拦住,拦得云初烦不胜烦,如果可以用神力,她真想捉了他胸口衣服甩到九霄去看月亮。
她抬眼瞪去,这年轻人虽是没有还手之力,屡战屡败,可她凶他时,他竟还是不退让,一张俊秀的脸已经红了,还是沉声道:“这马不是姑娘你的,你不能牵走,我要等它的主人来,亲自送还。这马一看便是身经百战的战马,为国效力,我不能把它随便送走。”
云初觉得这人不可理喻,这马分明是她的,他哪只眼睛瞧见马不是她的了?
她抬手就要再推他,忽然廊道那边传来人声:“陆掌柜,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见这里头很吵啊,需不需要帮忙。”
“需要!”
陆长西大喊一声,外面就有脚步声传来,声音纷杂,约莫是有四五人。
陆长西心想这下有救了,可手上缰绳一轻,他回过头来,只见一抹暗红色的影子轻巧地跃上屋顶,消失在了灰瓦之上。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心觉奇怪,那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三节
正是三月,春景正浓,夜里的风还有些寒凉,没有多少虫子鸣叫,
微闻蛙声。
陆长西在床上翻了个身,总感觉得后院有动静。他本来不想起来,但突然脑海掠过那抹矫健的红色影子,他猛地坐起身,外裳都没拿就往楼下跑去。
他猜得不错,云初的确是在夜里潜入了茶馆后院,想把马牵走。
可白马抵死不从,让云初好不失望:“你变了,你要做叛徒。”
“我不会做叛徒,死也不会做叛徒。”白马化人,是个高大的白衣男子,他的模样太过俊美,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与凡人不同,“主人,我只是在天庭待得闷了,来人间喘口气,喝口茶。”
“天庭怎么会闷。”云初说道,“是你变了。”
白马很是无奈:“主人无心,是不会懂的。”
云初说道:“我有心。”她蹙眉瞧他,“你摸摸,有心。”
……光是这一句话,就证明她根本不懂好么!他才不敢摸堂堂战神的胸,马儿无奈道:“跟没心有什么不同?”
云初皱眉:“你变啰嗦了。”
“……”他就知道他的主人是块石头,没有感情,只知道持戟战斗的云初战神。
哪怕是神,也不该这样对什么事都没了感觉的。
“偷马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