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衣深吸一口气:“我不能去见他。”
“为什么?”长翼不解,“你们不是感情很深吗?他入了魔也要从仙宗带走你,而你又从魔渊救了他,为什么这次不去看他,也不救他?”
云衣将那口气轻轻吐出,故作轻描淡写,“你好像弄错了什么,上一次我不是为了救他,而是为了自救。魔渊是什么地方,我去了还有命回来?上一次运气好,这次却不见得有这样的好运,更何况墨城已经无敌于天下,难道你要我去送死么?”
长翼看着她,似乎有些失望。
被她这样看着,云衣竟笑了起来,“再说了,你以为我傻么?这样的陷阱也能诱我上钩?别说萧清寒快死了,他就算真的死了,我也不会踏入魔渊一步。”
“你……”
“长翼,你为什么来见我?天魔已经不信任你了?”她说,“他是不是对那个夜小小言听计从?”
长翼皱起了眉。
“如果我是你,就会多关心自己的事。”云衣说,“他一个魔使,凭什么凌驾在你这个魔将之上?天魔被他蛊惑,魔渊迟早落入他手中。”
长翼没想到她说出这么一番话,她根本无心魔渊的争权夺利,也不关心天魔信任谁,她说,“云衣,没想到你这么冷血无情,我真替萧清寒不值。”
说着,她双翼一振,飞越树梢,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她走了之后,云衣还站
在原地良久。
她脑中不断回响着长翼的话,“他被墨城打断了手脚,锁在血池整整十七天”,这句话令她心口刺痛,浑身血液都冷了。
虽然长翼不明内情,但她说的也没错,她能整整十七天对萧清寒不闻不问,确实称得上“冷血无情”。
她用这念头折磨着自己,扶着树干吐出一口血来。
“主人?!”
小啾吓坏了,“呜呜,主人……”
云衣擦去了唇角血迹,轻声道:“没事,咱们回去吧。”
血池边,萧清寒终于等来了墨城。
他知道这个人会沉不住气,更何况他这个模样在墨城眼中根本构不成威胁。
在血池泡了三年,墨城的眼睛是跟血池一样的猩红色,他死死盯着萧清寒,“十七天了,为什么你还没有转化?”
萧清寒眉微挑,“也许是你们血池的风水不好。”
扑哧一声利刃破体的轻响,一道骨刺没入他心口处,令他浑身一阵巨颤,登时呕出一口鲜血。
“为什么这样你还不死?”
他抬起头,含着这口血对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你永远也杀不了我。”
更多的骨刺浮在了半空中。
萧清寒说:“你很恨我吧?魔族没有感情,但墨玄对你发自真心的信任,从血池出生后,他就没有和你分开过,他连脸孔都要和你变得一模一样,他真心把你当成哥哥,你就这么一个弟弟,却死在我手里,咳咳——”
他看着墨城眼中恨意越来越浓,接着
说,“后来,你又败在我手中,真是可惜啊,可惜就差一点,我就能送你们兄弟团圆去了……你在血池中躺着的日日夜夜,怕是每一天都忘不了我吧?”
“所有人都知道你想杀了我报仇,可惜,你只能看着我活着,我活着一天,你就像一个笑话,墨城。”
“萧清寒!”
墨城的怒火震得血池沸腾起来,他正要将所有骨刺挥出,忽然,束缚着萧清寒的铁链断了,在不及反映的千分之一秒,他看到一道剑气自那垂下的手指间挥出,剑气激荡,血池溅起的水珠落了一滴在他手上。
这瞬间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那一滴水珠没入手背,他感觉自己全身的魔气像是沸腾了一样翻滚起来,他意识到不对时,全身的皮肤像是吹气球一样鼓了起来,魔气,太多了!
他疯狂向周围释放魔闪,想将魔气宣泄出去,然而一滴血池水蕴含的魔气对他来说都太多太多,在魔闪轰然惊爆中,他也如被涨满的气球一样,嘭地一声,在血池边炸成了一滩血肉。
堂堂魔族第一强者,就这么死了。
血池边的动静惊动了周边魔使,他们纷纷向血池聚拢过来。
萧清寒瘫倒在石板上,他等了整整十七天,才等来这个机会,挣断锁链的一击之力,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灵气,伤上加伤,痛上加痛,他已是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很想就这样躺着,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
可周围的动静提醒他,魔使们赶过来,周遭浓郁的魔气还未消散,他们很快就会从那些碎片里发现墨城已死的事实,他得离开这里。
十七天了,他好想好想小师妹。
强烈的思念支撑着他,他强撑着将云衣给他的那枚莹珠幻化出来,他身上所有东西都被搜走,只有这颗藏在识海中的珠子留了下来。
他盯着这蓝莹莹的珠子,并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但他猜这应该是云衣留给他,助他脱身的东西。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这颗珠子捏碎。
顿时,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包围,那力量轻柔如海风,如流水,包裹全身时几乎带走所有痛楚,令他从神识到□□都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舒适。
接着,他感觉自己浮了起来。
他似乎越升越高,血池在离他越来越远,地上的魔使诧异地看着他,有人试图追上来,但他上升得很快,将追踪的人远远甩在了后面。
他视线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似乎是躺在了一个蓝色的圆球里,这颗球包裹着他,将他往魔渊外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