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白君的话还没说完,另一道陌生男人声就突然从门外传了过来,打断我们所有人的思路:
“娘娘,判官大人,下官找了你们好久,原来你们在这里啊!哎呦你们也真是,下官不是让小李告诉你们,在宫门口等下官吗,下官就晚去了半刻钟,你们人影没了!”
我与听风白君一致转身朝门外看去,只见一身穿青袍的年轻仙人热络地快步朝我们赶来,边走边朝我们揖手行礼:
“下官赵灵官,见过娘娘,判官大人。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此处乃是安置仙果仙草的殿宇,前几天还装过几笼白鹤,你们也不嫌冷吗?”
听风怔住,皱眉沉声质问:“什么?此处前几天是养白鹤的地方?”
赵灵官假装无辜,演技极好地理直气壮反问:“对啊,判官大人没闻见此处屋内还有飞禽的体臭味?”
白君耸了耸鼻头闻闻:“还真是!不但有鹤屎的味道,还有……雀鸟、天鹅的气息,感情这地方原来是个动物园啊!”
听风顺势接戏,勃然大怒:
“好啊!本判与娘娘应邀前来东岳神宫,却不想你们东岳神宫的待客之道就是让贵客住鸟屎笼子!既不欢迎我们冥界使者,何必要下帖邀请!走!娘娘,我们回冥界,请冥王大人来同东岳神宫好好要个说法!”
“这、难道不是几位迷路误闯进来的?哎呦,几位可是我们东岳神宫的贵客,上头早有交代,娘娘同判官还有几位大人的住处在东岳神殿后方呢!我们怎么可能会让几位贵客住这鸟拉屎的地方啊!”
赵灵官的好演技成功引来了一切事情的主使者宓阴神女,神女匆匆自内殿赶出来,见到赵灵官,愣了下,随后乖乖行礼:“灵官大人,您这是……”
白君趁机赶紧告状:“就是她,说你们东岳神宫没空地方了,所以就把我们安置在这里了!还说这里环境好,住得舒服。怎么着,她是仙鹤,她前几天在这里住过啊!”
宓阴神女脸一白,意外的昂头看了眼赵灵官,仓促端平双臂,弯腰狡辩:“不是,赵灵官,神宫内,确实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住处了,小神以为,娘娘喜欢清净……会满意这个地方的。”
赵灵官不悦问罪:“宓阴,谁让你为黄泉娘娘他们安排住处了?”
宓阴神女心虚低垂着脑袋,底气不足却强装振振有词:“是、帝君。”
赵灵官冷脸低斥:“胡说!帝君何时让你为冥界诸神安排寝殿了?”
宓阴神女昂头,毅然对上赵灵官的视线,态度强硬起来:
“帝君命本神掌管神宫内务,前几届的祈福大会,也确实皆是本神一手安排,况,今年其他仙家的寝殿分布,从一开始就是本神做主,本神两天前已将分布图呈给灵官大人阅览了,彼时灵官大人并无异议。”
“是,宓阴神女心思缜密,帝君愿意将宫内大小事务交给你安排做主,今年你呈送的安置图,的确思虑妥善,无可挑剔,但本官记得,你送过去的安置图上,娘娘的寝殿,不在此处,在晨曦殿。”
“本神原是打算将晨曦殿收拾出来,供娘娘居住,但昨日,魔界公主看上了晨曦殿,吵着闹着就要住那座殿宇,本神阻拦不住,恐拂了她的意,她会在东岳神宫生事端,所以只好将晨曦殿给了她。
本神想着,以冥界与泰山的关系,黄泉娘娘一定不会为了一个住处斤斤计较,本神原打算为娘娘再择寝居,可该安排出去的寝殿都安排完了,临时更换,怕于东岳神宫名声无益。
眼下还空着的几处寝殿里,唯有秋水殿远离喧嚣,安静舒适,本神并不清楚秋水殿之前是作何所用,也不晓得秋水殿豢养过其它东西。
本神只以为,外面皆传黄泉娘娘性子冷淡,黄泉娘娘又是冥界的神仙,应该不畏寒冷,偏爱僻静才对,没想到,是本神会错了意,黄泉娘娘原来,并不喜欢清静。”
这话说的,像是生怕别人听不出她一语双关似的。
听风忍无可忍道:“我们娘娘虽是冥界的神仙,也不喜喧嚣,但娘娘大病初愈,你故意将娘娘安排到寒凉之地,究竟是何居心。
我看你们泰山是根本不欢迎我们冥界前来,亏我们娘娘还想着东岳大帝尊贵无匹,趁此机会前来拜见东岳大帝,请大帝赐教,再一观东岳泰山之壮阔。
万万没料到,我们刚来东岳神女就给我们下马威瞧。此次庆典,我们冥界不参加也罢!本判这就回去奏明冥王,请冥王与酆都大帝不用再来了!”
听风这张嘴啊,真是一如既往的得理不饶人。
我被吵得头疼,抓住听风胳膊低声道:“算了,赵灵官既然来了,那就请灵官为我们换一座正常殿宇吧。别的,无需再计较。”
赵灵官歉意道:“对对对,娘娘所言极是!还请诸位随我来,下官为诸位更换住处。判官大人勿恼,此次是我们招待不周,是下官的错,下官的错……”
白君挺直脊背嘚瑟起来:“还以为你们神仙府邸有多高大上呢,没想到还搞下马威这一出,风判,你之前不是说冥王与东岳大帝关系不错吗?我看,如今这状况,倒像是东岳大帝跟冥王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听风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是什么情况,早知今日被人如此戏耍,本判就不该怂恿娘娘过来!还以为是游山玩水放放假,没想到一进来就被人当头棒喝!”
赵灵官笑的脸都要僵了:“哎呦,风判,你可是我们泰山的老相识了,这只是我们工作中的一次小失误,你别放在心上,下官等会儿补偿你!”
听风冷笑一声:“补偿?可不敢,你们东岳神宫的补偿,我承受不起。”
赵灵官正领我们原路返回,那宓阴神女突然快步追了上来,不死心道:
“赵灵官,您打算将黄泉司的贵客,安置在何处?宫中已经没有更合适的殿宇可供娘娘休息了,不若,再让宓阴为贵客们安排吧,宓阴也好将功补过。”
赵灵官顿了一步,扭头看她,年轻清秀的容颜上笼着一层阴霾,另有深意地低沉道:
“本官都亲自来接人了,你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非要本官和你讲明道破,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才罢休?宓阴,帝君千年前和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忘记了?这千年来的惩罚,还没受够?”
宓阴神女顿时脸色煞白,委屈地昂头,看着赵灵官眼角蓄起薄薄水雾:“本神、本神不是那个意思……”
赵灵官冷漠拂袖:“不是那个意思最好!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别以为你做的事,没人知道。若想继续留在泰山,就少动不该有的念头!”
“我……”
宓阴神女愣在原地,一时语塞。
赵灵官扭头又换回那副憨憨面孔,热情地给我们引路。
“娘娘,风判,请。”
又走了两里路,白君才放心地拉着赵灵官八卦起来:
“那个什么、宓阴神女,是老九、呃,东岳大帝的什么人啊?刚才来的路上,她言谈里几乎句句不离老九、咳东岳大帝,该不会是你们东岳大帝的什么红粉知己吧!”
赵灵官一愣,下意识偷偷瞥我,赶紧解释:
“什么红粉知己白粉知己的!我们帝君可是个正经人,不搞那一套。
宓阴神女啊,她原本是隔壁山头山神的女儿,当年她父亲为了庇佑一方黎民苍生,牺牲自己与妖孽同归于尽,死后洞府内只留下了这么一位几岁大的小女儿。
帝君知她父亲乃是为苍生而死,便心生怜悯,将小宓阴接来了东岳神宫,放在膝下教养,帝君将小宓阴当做孩子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