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得很慢,郁景庭像一块冰,没有表情的坐在那儿,她又不说话,气氛跟凝结了似的。
快到医院的时候,郁景庭终于开口了:“我会待一久,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知道他拒人千里,能这么说,真的是够念情份了,顾吻安却只是清浅的笑,“不必了。”
她对他的敌意太明显。
这让郁景庭微微的不悦,看了她,而她转向窗外,阳光照进来,只能看到她眼尾的痣。
风情,倨傲。
终是抿了唇,沉默。
顾老爷子是不得不住院,大概是年纪够了,知道家族走到尽头,好像也没多大的悲恸,反而担心孙女一个人怎么过。
“谁惹你不高兴了?”老爷子宠溺的看着床边的孙女,苍老的脸上布满虚弱的笑。
吻安微皱眉,“爷爷,您让他来干什么?不怕倒您胃口,我还怕胀气呢。”
老爷子拍了拍孙女的手,“你呀,比我还记仇,记仇还不分人,犯错的又不是他,人家还算关心你。”
她低头削水果,心想,她不需要关心,关于郁景庭那一家子人,她见谁都胀气。
好一会儿,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乖孙女,爷爷老了,家里只剩你,其实公司倒了也好,你不用辛苦经营,找个简单的工作,加上爷爷给你留的资产,舒服平静的过日子,够了。”
顾吻安鼻头有些酸,这样的语气,像在安排后事。
眨了眨眼,她笑了笑,“爷爷,是您教我的,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您一辈子为了我,都躺这儿了,现在该我负重为您了吧?”
老爷子叹气,“你呀,太懂事了男人不喜欢,爷爷愁了这么多年,把你嫁出去更难了。”
吻安倒是笑了,“说不定,哪天我就拿着结婚证给您看了呢?”
一听这话,按照她的性子那就是必定有苗头。
“哪家小子呀?”老爷子来了兴致。
她卖了个关子,笑着,“您能下地走路了我再告诉您。”
离开的时候,她很认真的看了床上的人,“爷爷,您实话告诉我,公司出事,跟他有没有关系?”
老爷子当然知道她说的谁,犹豫了会儿,本来想说‘不知道’,最后只一句:“不可能,都多少年没回国了,他也不喜欢碰这些事。”
她没再说什么,细心嘱咐了几句,出了病房。
郁景庭一直在门口等着,看她的表情还是和进去时一样的清淡。
上车的时候,她冷不丁说了一句:“我爷爷可能撑不过这个年。”
很悲伤的事情,不知道她心里忍了多少,说出来轻飘飘的,然后看了他,“你不就想知道这个么?”
郁景庭刚启动车子,又停下,英俊的五官侧过来,浓眉皱起。
然后她说,“不用好奇,最大的秘密只能跟陌生人说。”
陌生人。跟他划清界限,更是对他身份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