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身子不是给了豫王,你那孩子也不是豫王的。
可是如今,这些恶毒的污秽的算计,那些个隐匿于内心深处的脏污,如今居然是让元月砂一点点的,轻轻巧巧的翻腾出来。
那些个心腹下人,原本应该看元月砂笑话的,可是如今却个个面色苍白,惴惴不安。
绿薄狠狠的咬牙,一片冷漠冰润之色:“瞧来元二小姐算计人的手腕,果真是极为了得的。栽赃陷害,无所不用其极。但凡有所得罪,便绘声绘色,似模似样构陷人入罪。你道豫王是不明是非,糊涂透顶的人?我跟随豫王多年,你以为凭借这三两言语,就能动摇我靳绿薄的地位?”
元月砂却也是笑容浅浅:“绿薄姑娘是在称赞于我吗?你不就是知晓,豫王殿下挑中了我,看中的就是那份构人入罪的本事?豫王殿下自然是聪明绝顶,蔺统领何尝不是觉得,那骗奸之事定然不会被知晓。可是豫王何等手腕,还是令人给查出来。月砂忍不住在想,若得我提点,豫王还有没有这份英明呢?不过,绿薄姐姐也是不必着急,毕竟从今日的事情来看,豫王殿下却也还是个十分念及旧情的人。你只要忠心耿耿,最多断你一根手指头,那也不会死。月砂切的时候,会小心一些,免得让血污了衣衫。”
说到了这儿,元月砂手指头轻轻拂过了自己换的这一套衣。
这句句狠毒跋扈的言语,顿时也是让绿薄一阵子的头晕目眩。
这一瞬间,绿薄甚至不觉下意识的抚上了腰间的锦囊。
这锦囊之中,藏着那一双银丝鞭,细若灵蛇,却也是极凶狠的武器。
绿薄身为墨夷七秀之一,那武技也可谓是极为了得的。
她不觉有那一缕冲动,将元月砂趁机诛杀,甚至将这听到这些话儿的丫鬟婢女统统杀死。
可纵然是杀意凛然,绿薄那纤纤素手却也是不觉为之一僵。
她爱煞了百里炎,却也是怕煞了百里炎。
倘若在豫王府弄死了百里炎喜爱的姑娘,百里炎一定会知道的,这样子的事情瞒不过百里炎。自己不但要受到重责,而且还会让百里炎深深的恨透了自个儿。
既然是如此,绿薄心中再多的恨意,竟似只能如此僵持,动也不能动。
耳边却听到了元月砂柔软的嗓音:“想不到绿薄姑娘居然是这般废物,有杀人的心,却也是没杀人的胆子。”
绿薄再次抬头,对上了元月砂那一双沉润的眸子,心中不觉恼意浓浓,却又不自禁的生出了一缕惧意。
明明是个秀气斯文,纤弱不堪的小姑娘,可那双漆黑的眸子,却又好似蕴含浓浓的剧毒,似能瞧透人的心底。似乎你心底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都是能让她一双透润的眸子生生瞧个通透的。
元月砂却笑着说:“若要月砂不去胡言乱语,那也是极简单。”
她轻盈的走到了荷花池边,摘了手腕上的镯子,扔到了水池里面去。
“以后总是有机会与墨夷宗的人见面,月砂也不能得罪太过,更何况,莫公子还有举荐之恩。只要,绿薄姐姐亲自去这荷花池,将这只镯子给我捞起来。这件事情,我谁都不会说。”
绿薄咬牙切齿:“元月砂,可是不能太过分了。”
元月砂却不觉眼波流转,一双眸子透出了森森漠然之气:“京城里的人,都说元家二小姐为人虚伪,故作柔弱。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这位南府郡的二小姐是个疯子。豫王身边许多得力的人都是出自于墨夷宗,可那又怎么样,月砂可以什么都不管就得罪墨夷宗,更不怕今日让绿薄姐姐给杀了。”
绿薄容色几番变幻,倒也沉定下来。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一步步的下了荷花池。这豫王府的荷花池其实并没有多深,只不过下边都是些污泥淤泥,绿薄这样子走了一遭,裙摆之上已然是沾染了斑斑污泥。那样儿,瞧着已然是有些个说出的狼狈。
元月砂笑容不减,她心忖绿薄果真还是下水去捞了。
倘若是蔺苍,元月砂自然不会这样子说话。可是绿薄不一样,她当初做不了妻,就甘愿为妾,做不了妾,就甘愿为婢。这样子一个女人,是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惜自己的尊严,甘愿隐忍的。
所以,她一定会服这个软。
绿薄那温雅清秀面颊之上流转了浓浓隐忍之色,嗓音却是也是努力的平静下来:“元二小姐,这是你的镯子。”
她甚至用水洗去了元月砂镯子上的污泥,又用手帕儿轻轻的擦拭过的。
这枚落入荷花池的镯子,却也是打整得十分干净。
元月砂轻轻的借过了这枚镯子,道了一声谢,再轻轻巧巧的戴在了自个儿的手腕间。
她轻轻的晃了晃,旋即笑着说道:“洗了洗,还真是好看。”
绿薄脸上的肌肉轻轻的颤动,想要离开,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元月砂娇柔的嗓音却也是不觉在绿薄耳边响起:“绿薄姐姐,好似你这样子有本事,又聪明的女子。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偏生又瞧见那些狐媚觊觎豫王身边的位置。我想了想,换做我是你,也一定会忍不住出手的。这范家蕊娘,必定不是唯一一个。不过我呀,和那些姑娘不一样,你可以试一试,就瞧出我和那些个姑娘不同之处了。”
少女的嗓音娇柔之中竟不觉有一些甜蜜的味道。
绿薄与元月砂略略对视,旋即却又轻轻的低下了头,分明也是一派隐忍之色。
那手指却也是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掌心,不自禁流转了一缕淡淡的锐痛。指甲分明也是掐入了肉中了,可绿薄却仍然是死死隐忍,竟然没有什么感觉。
她听到自己口中轻轻低语:“元二小姐说笑了,好似你这样子聪慧无比的女郎,我又怎么会成为你的敌人。”
她心中却也是泛起了一股子狠毒,她以为范蕊娘已经是极令人厌恶,可想不到这世上竟然有那么一个女子,比范蕊娘还要令人厌恶千倍万倍。
而既然是那等比范蕊娘还要厌憎千倍万倍的存在,自然是应该比范蕊娘经受宛若千倍万倍的责罚。
仗着年少无知,仗着狡诈多智,仗着豫王宠爱,居然便一脚狠狠的踩到了自个儿的脸上。如此,到是好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