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娇好奇扫了元月砂一眼,忽而说道:“元二小姐,你一身这么素净,就算是吃斋念佛,也不必这样儿。”
听说这元月砂十分痴迷于唐文藻,便算唐文藻另结欢,又推她顶罪,却仍然是不离不弃,爱如珠宝。
想到了此处,薛灵娇眼睛里面却也是流转了几许的轻蔑之色。
元月砂轻叹了一口气,手指头轻轻拂过了裙摆。
“听说唐大哥死在了狱中,我虽然不能为他披麻戴孝,总是想要穿得素净些。”
“恕我直言,唐文藻那样子的人,死了便死了。你不用嫁过去,简直是天大的福气。是老天爷瞧你可怜,如此眷顾。好似他那样子的男人,死了非但不觉得可惜,还是活该。”
薛灵娇极不屑的说道。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欣赏元月砂这份刻意表现出来的贤良淑德。
就好似这位薛灵娇,她是武将之女,家里面又带得很骄纵,自然是有些瞧不上元月砂的这份卑微与委曲求全。
在她瞧来,元月砂这个样子简直是犯贱。
元月砂轻轻柔柔的叹了口气,一双眸子竟似盈盈似水。
“我打小就喜爱唐大哥,自然是舍不得。况且,我是他未婚妻子,心里怎么也放不下。若不是因为有一个范家小姐,何至于这样子呢?”
说到了这儿,元月砂流露出难受之色。
薛灵娇听了却是不屑之色更浓了。
薛灵霜沉稳一些,不觉呵斥:“阿娇,休要乱说话儿。这世上每个女子,都是有自己为难之处的。你并不是元姑娘,总是很难体会人家的痛楚。”
薛灵娇翘翘唇瓣:“大姐姐,我可不这样子认为。这世上总是有些人,会给自己挑些借口。其实就是秉性柔弱,生来就很懦弱。以后若有人欺辱我,我才不会饶了这个人。”
薛灵霜轻笑摇头:“你这样子的姑娘家,还在家里面,父母看顾,姐妹和顺。你又没当真受苦,这样子说着,实在也是不知人间愁苦。等你嫁了人了,我瞧你还是如今这般火爆的性儿?”
“自然还是这样子的。”薛灵娇十分笃定。
薛灵霜很是聪明,故意说了几句话儿,引开了薛灵娇的注意力。
薛灵娇没什么城府,也不纠结元月砂穿得素净的问题了。
这薛家两姐妹,姐姐过于世故,妹妹性儿又有些火爆。不过其实和其他京城贵女比起来,相处起来也是不难。
寺庙里的杂役送了些素点心和清茶,还算做得精巧可口。
元月砂挑了个牡丹花样儿的点心,轻轻的咬了一口,外面酥麻,馅儿却也是软软的。
她慢慢的吃了块点心,又喝了一杯茶。
正在此刻,元老夫人身边丫鬟素影来了。
素影满脸堆欢,客客气气的:“老夫人让月砂小姐去藏经取一卷华严经,让月砂小姐念给她听。”
薛家两姐妹听了,都是有些惊讶。
想不到元老夫人居然是如此宠爱元月砂,一会儿都离不得。
元月砂是旁支之女,元老夫人的宠爱却越过了元幽萍,落在了元月砂的身上。
元月砂也便应了,和素影一块儿去了藏经。
这寺中藏经很安静,除了一个看守的老妪,便没别的人了。而那个老妪年岁大了,便也是说不清楚经书的位置。
元月砂只能和素影一道,一册册的翻阅书籍,寻觅经书。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却也是安静下来,没什么声音。
元月砂眉头微皱,那股子敏锐的触觉忽而有了异样之思。
这样子的感觉,自然是谈不上如何美妙。
她凝足了足步,瞧着阳光轻轻的照进来,空气之中有许多微尘轻盈的流动。素影不知晓什么时候走了,便是那看守的老妪也是已经没有在。
一瞬间,元月砂心尖涌过了若干念头。素影虽然是元老夫人身边的人,却谈不上心腹。
瞧来自己,却也是一时疏忽。
这般想着,元月砂却不觉轻轻抽出了一本书册。这里书籍多,放的日子久了,积满了尘土。元月砂瞧着,忽而有些犯恶心。
可旋即,元月砂微微一怔。
书架后面,是一间雅致的茶室。
想不到这藏经一角,居然会布置成这样子。
百里冽坐在几边,轻轻的抄经。
他换下了龙骑禁军的衣衫,换了一套素白的常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