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紧的是,此人不但好色,而且好赌。
这家中虽无正妻,原本也蓄了几个美妾。
只因周柏青好赌,输了银钱,竟然将妾也给典当了。
如此人物,若非是周家族人,只恐怕早便生生打死。
别说京城里的体面人家,就算是寻常百姓,也是绝没有人肯将女儿嫁给这个周柏青。
然而如今,周氏一张口,却是要元月砂嫁过去。
并且还说是极好的姻缘。
这可真是将元月砂恨到了骨子里面去了,方才是说出这样子的话。
看来周氏因为范蕊娘的死,恨透了元月砂,非得害死元月砂。
一时元家的人心思各异。
若周氏一开始便这样子说,便是二房陈氏,也是会觉得周家太跋扈了。
可偏生,周氏之前还说了那么些个话。
不错,如今元家是需要一个族女,嫁入北静侯府,笼络这份殷切,而且萧家也满意元月砂。
可是也不一定非要元月砂不可。
护住元月砂,就是得罪周家,更何况周氏还许了若干好处。
就连原本对元月砂有些好感的云氏,一时也是心思不定,眸光游离。
云氏是对元月砂有些薄薄的同情,可这点微弱的怜悯,在自己亲儿子的前程面前,什么都不是。
而且,元老夫人也必定希望夫婿更上一层楼,有一品大员的名头。
这些元家女眷也不好开口,一个个的不觉望向了元老夫人。
元老夫人眸光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
却忽而朝着元月砂说道:“月砂,你是怎么想的。”
元月砂似未察觉这一片暗潮汹涌,却不觉泪水盈盈,流露出了悲切之色:“唐大哥虽对我无情,我不能对他无义。无论如何,他都是未婚夫婿。只瞧朝廷如何断罪,我定然是不离不弃。便是他死了,我也素服戴巾儿,为他披麻戴孝,守孝三年。”
一张口,又是一副对唐文藻极忠贞样儿。
然而元月砂内心之中却冷笑不已。
她就是故意的,周氏疼爱范蕊娘,可偏生范蕊娘却是被唐文藻给弄死的。
周氏果然面露冷怒:“这婚姻大事,是要听长辈的话儿,哪里轮得了一个女孩子自己做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你不听不从。”
元月砂垂泪不语。
而周氏的手指头,却也是一根根的松开了。
她面色恢复了和缓样子,盯着元老夫人:“所以,是元老夫人糊涂了,一开始便不该让元二小姐自己做主。我知道,这姑娘是南府郡旁支出身,并不是元老夫人嫡亲的孙女儿。故而老夫人大可书信一封,让元月砂父母做主。这天底下但凡爱惜女儿的,都绝不会让人给唐文藻这等人守节。”
周氏当然知晓元月砂的来历,因范蕊娘的事,她早将元月砂的底子摸了个透。
南府郡破落户的女儿,家里底子早就空了,继母不慈,亲爹又惦记女儿嫁妆。
这南府郡元家,是绝不会体恤女儿,只需京城元家一封书信,必定是会跪着让元月砂嫁人。
只要能讨好住京城元家,哪里会理会许多呢?
周氏内心之中恨意滴成了毒汁。
她当然知晓自己这个远房侄儿的德性,不但身子脏,而且对女人的手腕也挺狠。那些个青楼要脸粉头都不肯玩的东西,周柏青能用在身边女人身上。
况且这混账虽极可恨,却偏生对周氏的话儿,可谓是言听计从。
这嫁过去了,明着是嫁给纨绔子的正妻,暗地里是下人都能玩的娼妓。周氏怎么弄元月砂,周柏青都绝不会理。
弄死元月砂也不能消周氏内心之中的恨意,非得要将元月砂践踏成了泥,这心尖尖方才能稍稍解恨。
想到了如何折磨元月砂,周氏那不悦的心尖方才又添了些许喜气。
元老夫人迟迟不答,周氏也是步步逼迫:“元老夫人,这可是一桩极好的婚事。”
周氏已经是许下了种种好处,逼着元家将元月砂给卖了。
湘染生恼,要嚷嚷几句,却让元月砂伸手拉住,示意湘染不必说话儿。
而湘染也对元月砂的本事很是佩服了解,故而话儿到了唇边,却也是不觉轻轻的咽下去,顺了元月砂的意思。
元月砂气定神闲,也是安抚了湘染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