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元月砂可以!只有元月砂——
这个事实,他不知晓高兴还是不高兴。
次日,元月砂起了个大早。
京城元家虽未下定决心将筹码放在元月砂身上,却已然对元月砂极重视。
元月砂的教养嬷嬷到了,名唤言娘。
言娘今年已经四十多岁,头盘成原髻,插着银钗,套着淡色衣裙,打扮得一丝不苟。
据说这位言娘原本是宫里的人,三十多岁被放出宫,做起了教养嬷嬷。
她性子是极严厉的,不过京中权贵反而趋之若鹜,纷纷相请。
元家能请到言娘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还专门教元月砂一个,连元明华也无此殊荣。
言娘随身携带一块铁尺,沉甸甸的,据说出错了就会挨打。
当然,这铁尺若打在了娇贵的女子身上,必定是会极为疼痛。
言娘言语不多,也没有怎么和元月砂说话儿,便开始教导元月砂。
今日言娘教元月砂怎么走路罢了,几个简单的动作,却反复让元月砂练习。
稍稍有错,言娘便铁尺打了下来,并不如何客气。
元月砂话也并不如何多,只随着言娘学习。
言娘不动声色,她虽然话不多,却细细的观察元月砂。
她知晓,自己态度过分,一开始教导如此枯燥的动作,又如此严厉,总是令人十分委屈。
通常言娘施展这样子手段时候,她所教导学生不是哭哭啼啼,就是特意反击。
当然,也有些贵女,会隐忍下来,只为了一个名声。
可饶是如此,这些隐忍的贵女,却也是会有那么一缕情绪波动。
至少,总有些不甘之意。
然而元月砂那一双眸子,宛如一泓深井,竟似说不尽的平静。
她学习时候,竟也是没有掺杂什么情绪。
这甚至让言娘也是觉得有些古怪了。
眼前的女子,似乎是极淡漠的人,为了一个目标,可以摒弃其余任何情绪,绝不在别的事情上浪费自己的精力。
言娘阅人无数,自然也是瞧得通透。
一天的学习完毕,元月砂慢慢的将双手泡在了湘染准备好的热水里。
言娘在一边吹去了茶叶,一边轻轻品尝了一口热茶。
她慢吞吞的说道:“元二小姐,你打小便少了教导,如今再学,总是不如别人的。”
正因为如此,言娘一开始觉得元月砂并不会有什么前程。
纵然如今,整个元家都在议论,只说元月砂命好,得了元老夫人的看重。
元月砂慢慢的擦去了手指上的水珠:“月砂并不需要十分精通这些,只需要会品鉴,会议论,不至于在这些京中贵女之中格格不入。所谓琴棋书画,种种的风雅手段,只不过是一种拉拢距离的话题。还请言娘多多费心了。”
言娘没说话,她缓缓的吞下去唇中的茶水,若有所思。
等言娘回到了元家为她安排的住所,她就招来了养女锦云。
锦云原本是言娘身边一个丫鬟,因言娘自梳不嫁,又见锦云伶俐,故而收为养女。
这也是为了自个儿养老打算的。
“锦云,你将从二房小姐元蔷心那里收来的银钱退回去吧。”
她这话一说,锦云也是有些愕然。
元蔷心给了言娘银钱,让言娘刻意为难元月砂。
元月砂初来乍到,就顶撞教养嬷嬷,必定会被人认作村俗,并且元老夫人也会失望。
言娘在外虽有端正之名,可她混迹于这些富户之间,也谈不上是个干净的人。有些送上门的银子,她不会拒绝。毕竟,言娘没有儿子,养老也多费些银钱。
可是今天,言娘居然让锦云将到嘴的肉给吐出来。
锦云自然好奇。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