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梁军精锐步卒立马冲赶而至。
“给兄弟们报仇!能杀一个是一个!杀!杀!杀!”
双方士兵短兵相接,剑起刀扬,这白色雪地不久便成了血色的河流。双方士兵的鲜血流在一块儿,他们的生命也戛然而止。
或许在和平的年代里,他们可以是擦肩而过的旅人,可以是把酒言欢的好友,可以是带月同归的乡亲。但现在,只有你死,只有你亡。
一个秦军士兵将利剑穿甲而过,刺入了梁军士兵的胸膛。还没来得及拔剑,一名梁军士兵便将他的双腕齐齐砍断,喷涌的鲜血溅满了他的脸。紧接着便是一剑穿胸,梁兵将其一脚踹翻,拔出剑来又转向下一个秦兵。
他仰头倒地,血涌如注。
“婉儿,你知道么,原来红色的天空也很美。”没人知道,也没有人会在意他临死前嘟囔着什么。
可怜雪中无名骨犹是闺中梦里人。
双方冲杀在一起,秦军试图稳住阵脚。而刘从武带三千精锐骑兵,不断切割着战场,所到之处一片血海。
但秦军势众,又是军纪有素的百战之师,并没有如一般军队一溃而散。在短期的混乱之后,秦军迅速展开了有序的抵抗。
五万步卒和三千精骑对阵十万秦军,渐成均势。
“随我冲!”
刘从武知道,双方都没有退却的余地。往前一步便可接近毕生的理想,退后一步也许就是历史书卷中的寥寥数笔。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在那不知是白云还是白雪遮盖的高坡之上,为首一名白马银袍的年轻将军持枪策马而立。
在他身后的,是跟随他征战无数,梁军精锐中的精锐:一万白马飞军。
这一万白马飞军皆善骑射,配精铁环首刀,全军皆为白马素铠,冲杀过后,鲜血浸染的人马如同血色恶魔。
只见那为首的白马将军枪指敌方中军大帐,随即便是那震天的马蹄和冲天的杀喊声。
一万白马飞军倾泻而下,为首一将奋勇在先,正是岳浪!
秦军士兵见一万白马军迎面杀来,马蹄裹着飞雪,箭簇已如死神般降临。一阵箭雨而过,又添无数魂灵。
岳浪一骑当先,从拒马一跃而过,马蹄溅起四散的雪花。
只见他俯身一枪刺出,一名秦兵被银枪穿胸而过,巨大的冲击力将其挑至半空。在他的身下,几颗还未闭眼的人头在雪地上滚落着。
这几颗人头恰好滚落到一处。在这人世间的最后一刻,他一眼便认出了他。不甘的流水从眼角滑落,滴在雪地之中和鲜血融为一体。
“陛下,快走吧!梁军杀过来了!”一名将军恳求道。
“什么?我十万大军挡不住么?”赵拓有些不可置信。
“是白马飞军!他们从高地突袭而来,陛下快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将军跪求道。
“中军一溃,则我二十万大军休矣。陛下,待我杀将出去,中军尚有七万之众,只要抵挡住梁军冲击,我军稳住了阵脚,则贼寇可定。”说话的是秦军名将张离。
说话间,一支箭矢飞入营帐插入地面,抖动的箭羽扯动着赵拓本就已经脆弱不堪的神经。赵拓不及回答张离,便疾呼左右:“移驾!移驾!”
“陛下,走之休矣啊!”张离跪在赵拓面前,可那赵拓未曾有半分的停留,急忙上车而去。
只见天子旗远奔而去,张离心知大事去矣。秦军中军混乱,天子仓皇逃跑,全军崩溃只在旦夕。
“随我来,你我皆天子臣,当为天子死社稷!”张离尽力集结慌乱的士兵,他知道这一切近乎徒劳。
古来征战几人还,马革裹尸足矣!
岳浪带着一万白马飞军冲进秦军中军大帐,所到之处杀喊声、哀嚎声混杂一起。
见赵拓已逃奔而去,秦军中军已溃。岳浪命一宿将带一队白马飞军追击赵拓,自已则亲率大军军从后截杀秦军前军。
皇帝逃跑,又是腹背受敌,秦军渐渐支撑不住,争相溃散。这一战从晌午杀至日落黄昏,血色的残阳和血染的大地融为一体。
一将功成又岂是万骨之枯。此战过后,赵拓、张离死于乱军之中,梁斩首秦军主力七万余,其余尽皆归降。从此天下易势,梁军横扫中原,梁王朝自此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当年的白马飞将如今鬓角白发生,十六年仿佛一朝之间。
又是一年飞雪日,不见曾经少年郎。
收拢思绪的汉王岳浪看着窗外的飞雪,不禁自语道:“陛下啊,我们何时能共饮于雷州城头,不负年少誓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