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豪拱手:“督主明鉴。”
“这条河流去哪里?可是直接通往关外?”
唐豪十分肯定地摇头:“应该不是。从前金镶玉每每要送人出关,都要先和我打声招呼让我在城门放人。如果她可以直接从此处送人出去,又何必多此一举?”
“嗯。”
雨化田点点头,对他的推论表示赞同。
“督主,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
“这地道如蛛网般四通八达,督主何以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这个地方……”
雨化田无辜地微笑:“我也不知道。”
虽说如此,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身边石壁边上的某一处。
在一块凸出的石头上,挂着一段短短的、细得肉眼几乎看不到的金线。
“督主,属下有一个大胆的推测,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地下,湖上。载着一行七人的小舟泊在巨大的石柱后,凌雁秋两手做成喇叭状,一次次地朝着黑暗的尽头呼唤。
“邱莫言!邱莫言!邱莫言!”
巨大而空旷的空间里,只有她自己的回声在回荡。那边没有回应,但是也没有飞刀再飞过来。
凌雁秋急得直跺脚,向赵怀安道:“你倒是吭一声啊!”
赵怀安却不似她那样激动,“她用的飞刀是江南万家打造,江湖中用的人也不少。”
“你不信,那我们就过去瞧瞧。”
凌雁秋从哈刚童嘎手中抢过长篙,篙尾在石柱上轻轻一点,小船便悄无声息地滑出去。顾少棠嗖地跳去站在卜仓舟身前,在手中抓了满满两把飞刀,侧耳细听。凌雁秋撑着船径直开往方才飞刀飞来的方向,不多时就开到了地下湖的边缘。
火光照处,湖边原来是一片平整的沙地。没有人,只有一行凌乱的脚印。
沙地的尽头是个小洞。小洞里凿着平平整整的台阶。台阶干净光滑,一直向上延伸,也不知通到哪里。瞧眼前的情景,这里的确是有人一直住着的。
凌雁秋想都不想,便说:“追上去!”
顾少棠反对:“万一那上面有埋伏怎么办?”
凌雁秋不以为然,“你们若是害怕,我自己去好了。”
“不行,你要是一个人跑去抢了宝藏怎么办?”
赵怀安发话:“一起上去吧,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常小文皱眉道:“可是这里还有两个人受了伤……”
众人商量一阵,最后决定分成两拨。凌雁秋赵怀安顾少棠常小文上岸探路,哈刚童嘎保护卜仓舟和素慧容留在船上。只要把船停在石柱后,便不怕有人偷袭。四人跳上岸去,凌雁秋复又回头,轻抚素慧容的额头,“你呆着别乱动,我去去就回。”
素慧容两眼含泪,点点头。
哈刚童嘎点起备用的火把,果真把船划到了一块石柱后,又用绳索把船栓在凸起的石头上。素慧容忽然惊叫一声,“啊!大侠,你看那边——”
哈刚童嘎依言朝他手指指向的地方望去,然后一头栽倒。
卜仓舟眼睁睁地看着哈刚童嘎硕大无朋的身躯倒在舟中,立刻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声惊叫还未出口,素慧容的手掌便带着风声劈到他眼前。
指缝间夹着一根细细的针,针头上还挂着一滴鲜红的血。
卜仓舟的眼睛瞪得几乎从眼眶里蹦出来。
“公子,失礼了。我放倒他,是因为有几句话想对公子说。”
卜仓舟:“呜——”
素慧容立刻便捂住了他的嘴,警惕地看看周围,紧接着说道:“公子你还记不记得督主曾让公子带一封信给我?”
卜仓舟眨眨眼,表示记得。
“那封信其实是督主给我下的一个命令。信上说,自我接到这封信那一刻起,我的任务便是誓死保护送信的人,也就是公子你。”
卜仓舟瞬间呆成了一块石头。
“所以后来看到公子你和赵怀安出去说话的时候,我才会偷偷跟在后面……”
卜仓舟记起,就在他和赵怀安在地道外密谈、赵怀安对他步步紧逼的时候,素慧容突然出现替他解围,还要他回去找雨化田——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方才有飞刀飞来,我为隐藏身份不敢用武功接住,所以才用肩膀遮挡,万幸公子无恙。”
“唔……”卜仓舟伸手扯开她的手,“你……”
回想刚才,如果不是素慧容及时扑过来,中刀的确是他。
面上的惊疑彻底散去。卜仓舟用手指指素慧容的肩膀,“嗯?”
素慧容淡然一笑:“刀上没毒,我内功还过得去,这点小伤不碍事。公子身上可还是没力气?”卜仓舟无奈点头。素慧容于是从衣袖中掏出一只小小的锦囊,倒出一枚药丸来。“公子,这是出宫的时候督主给我们的清露丸,可解百毒。我刚才就想给公子了,可是耳目众多,没有机会……”
卜仓舟心想她刚才为了救自己可以以身挡刀,不至于再害他。于是老老实实地张嘴。他们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水,素慧容用手从船边捧了一捧水喂他喝下。等他把药吞下,素慧容忽然在舟中伏倒,边哭边说:“公子,我知道你和督主兄弟情深,也明白你的苦心……只是督主不愿跟你走,是有苦衷的。”
卜仓舟手上有了些力气,大惊之下伸手扶她。素慧容偏不肯起身,跟着又在船板上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公子,督主决不是江湖人口中卖辱求荣的小人,督主心系社稷,一心只为天下安宁。我们这些人虽然只是督主麾下的无名小卒,却甘心为他赴死,便是因为他胸中的大志。公子,求你,成全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