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的密道通往何处,你可知道?”
唐豪低头:“属下不知。”
雨化田微笑:“我此来只为杀赵怀安。其余人等,悉听尊便。”
唐豪不语。
“我来之前看过你的卷宗。三年中你立过四次功,每次都可升迁别处。但是你每次都是只拿赏银不肯升官——我猜总是有原因的。”
“督主明鉴。属下……”
“你就不想知道金镶玉为何消失了么?”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唐豪终于屈服。抬起头说:“督主请直言。”
“她改名字了。她现在,叫凌雁秋。她还喜欢冒赵怀安的名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怎么样,想起什么了没有?”
唐豪沉默良久,“想起来了。督主,这边请。”
那哗哗的水声,原来竟是一条地下河。
水流湍急,在火光下也看不见底。凌雁秋率先跳下去站在水边,看看上游又看看下游,最后高举火把看了看洞顶。众人循着她的目光看上去,禁不住一阵惊呼。
地下河之上是一片由上垂下的嶙峋怪石。怪石中间,居然悬着一条船。
凌雁秋把火把插在石壁上,招呼常小文道:“借你的大块头一用。”
常小文看看哈刚童嘎,哈刚童嘎看看周围,指自己的鼻尖:“我?”
常小文点点头。哈刚走到水边去,凌雁秋指指水边一块圆形巨石,“往左转!”哈刚两手按在滑溜溜的石头上,运力片刻,用力往左一转。金石碰撞和木头摩擦的嘎吱声同时响起,凌空悬着的船缓缓下降,落在河水正中间。
凌雁秋从包袱里取出一条绳索,抛出去套在船头上拖了过来。空中垂下的两条铁链还勾在船头船尾上,凌雁秋直接挥剑把铁链斩断,示意赵怀安:“先上去吧。”
赵怀安面色凝重:“这条河究竟流去哪里?”
两人四目相对,凌雁秋目光沉静,“不是出关。”
“我信你。”
于是卜仓舟被第一个丢到了船上。
哈刚童嘎站在岸边拖着绳索,赵怀安伸手扶凌雁秋上船,顾少棠和常小文两人把素慧容托上去。一行七人全都挤到了船上。赵怀安掌舵,凌雁秋撑篙,小船随着水流迅速滑开。黑洞洞的地道随即不见了。
河并不长。小船滑了一阵,水流越来越缓,河面倒是越来越阔,水也是越来越深。哈刚站在船中高举火把,忽然大喊一句鞑靼话。常小文吃惊地站起,又把那句鞑靼话重复了一遍。
凌雁秋毫无惊色,点点头:“不错。”
河水的尽头,是一片宽阔的湖面。
湖水依然在缓缓流淌,说明这里的水还另有出口流到别的地方去。湖中有一根根的石柱从洞顶垂下,撑在湖底。火把的反光浮在水上,碎成一片细碎的金光。远远望去,仿佛身处海中的龙王宫殿。
“哈哈哈……哈哈哈……”
常小文突然爆出一阵大笑,“对了,对了,是这里!我爷爷说过白上国的皇宫旁边原来有个湖。我还以为那个湖已经被沙土掩埋,原来是沉到了地底下!哈哈哈……我们就在皇宫边上!”
她一边大笑一边猛捶着顾少棠的肩膀。顾少棠还有些将信将疑,茫然地看着四周:“可是皇宫又在哪里?”
“一定就在附近!哈刚!快仔细找!”
“不用找。”凌雁秋冷静依旧,“我——”
“趴下!”赵怀安一声大喝将她按倒。紧跟着又是几个利器破空的声音。哈刚童嘎一把抄起长篙把船撑开,顾少棠随即掏出一把飞刀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丢去。
那边的暗器还在源源不断地射出。卜仓舟眼看着一点寒光只冲他飞来,他全身瘫软避无可避,吓得连眼睛都闭了。谁知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却听到一声细细的闷哼。
素慧容!
卜仓舟眯开一只眼,只见素慧容伏在他身上,脸色惨白,表情扭曲。
“啊啊……”
卜仓舟一阵乱叫。哈刚童嘎总算是把船撑到了一根巨大的石柱后,凌雁秋立刻跳起,检查素慧容的伤势。
“忍住。”说话间用食指和中指捏住那枚飞刀,咬牙拔出,另一手随即覆在伤口上。“血是红的,没毒。”凌雁秋丢了飞刀,从怀中掏出药瓶子来,用嘴咬开木塞,一下子就倒了半瓶在素慧容肩上。手里给她处理着伤口,口中责备:“你是个有身子的人,还这样不小心!”
素慧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眼泪却是哗哗地往下直淌。那边赵怀安随手捡起飞刀,忽然脸色大变。
顾少棠皱眉问:“怎么了?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赵怀安默默地把飞刀递给凌雁秋。凌雁秋仔细一看,更是惊得脸色煞白。
卜仓舟自打认识凌雁秋,总见她是一副胸有成竹镇定自若的模样,怎么也想不到她也会有这样失魂落魄的时候。
凌雁秋托着飞刀,和赵怀安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凌雁秋放声大叫:“邱莫言!赵怀安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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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贰】
地下河畔,雨化田和唐豪一前一后站在水边。他们身后,西厂番子们人手一支火把,把本就狭窄的地道照得如同白昼。
雨化田先是看了看河上空中悬着的铁索,然后又把地上凌乱的脚印研究了一遍,说:“那上面原来应该吊着一条船。他们坐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