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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肆】
雨化田大摇大摆地从客栈边上的地牢入口进去，然后在那地牢和地下水道之间的豁口垂下一条绳索，极其笨拙地爬了下去。
“我之前下不去，是叫赵怀安带我下去的。”卜仓舟方才说这话的时候毫无愧色。
雨化田故意踢落了几颗石子。有人过来，用一口陕北音低声骂：“我说是哪个小毛贼，原来是你这小子。”雨化田低下头去，只见是个山羊胡子小老头。于是呜呜哇哇叫道：“啊啊我抓不住了老柴快来帮忙……”
“山羊胡子的老头叫老柴，是客栈的掌柜，顾少棠手下最靠得住的就是他。”卜仓舟说。
谁知老柴半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回头叫道：“少帮主！”
“啥事呀？”回答的是一把洪亮的女声。
“高个壮实的姑娘就是顾少棠，她穿男装，你别认不出来啊。”卜仓舟提起顾少棠，气势明显矮了一截，“她没准会认出来你不是我，所以能躲就躲。这样吧，你故意和素慧容亲热亲热，她一生气就不搭理你了。不过——不管她说什么，绝对不能不听！”
雨化田斜眼问：“为什么？”
卜仓舟摸摸脸颊：“会被打。”
一眨眼，顾少棠已经到了下面。“早叫你学轻功你都干嘛去了？”说着冲雨化田拍拍手，然后张开双臂，“跳下来！”
雨化田扭头：“我，我怕……”
“行！那你自己下来！”顾少棠作势要走。雨化田急道：“别走别走，我跳，我跳——”
说着当真撒手飞扑下来。顾少棠稳稳接住，道：“你胖了。”
雨化田：“……”
好在顾少棠立刻就松了推开他。“上去干嘛了？这么久。”
雨化田傻笑：“呵呵呵呵。”
“你再不回来就要出事了。”顾少棠说着压低声音：“赵怀安……”
雨化田故作震惊：“怎么了？”目光从顾少棠肩上越过去，随即低下头，无声地往后退了一步。
说赵怀安，赵怀安就到。赵怀安抱着剑站在不远处，两道如炬的目光直射雨化田。顾少棠憋着气，大声说：“他说你和雨化田是兄弟。”说着忽然一把揪住了雨化田的耳朵，“你看清楚，他真的有那么像雨化田？”
“啊——啊————”雨化田不期然地惨叫，踉踉跄跄地被顾少棠拖过去。赵怀安看着他，微侧过脸，仿佛在仔细辨别雨化田的声音，久久之后才说：“简直就像是同一个人。”
雨化田奋力扯开顾少棠的手，哀嚎：“哎哟轻点轻点轻点我的耳朵……”
赵怀安转过头去，“你不如先问问他，这大半个时辰都在上面做什么了。雨化田已经到了这里，西厂的人何等机敏，怎么能容你假扮他在他眼皮底下逛来逛去？你别说你一直在外面呆着，刚才不过站了一小会儿，你已经挨不住冷。”
雨化田应声缩了缩肩膀。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骗过了赵怀安的眼睛，和耳朵。
顾少棠半信半疑地转过头，“从前你睡觉说梦话，常常喊什么……什么……”
雨化田脸色一变。
赵怀安接上：“那就是他兄弟的名字。”
常小文一个斜刺里扑出来，揪住了雨化田另一边耳朵：“哈！你还说你和她没什么！”
雨化田不敢运功抵抗，当真疼得眼泪都要飙出来：“痛痛痛放手放手——”常小文狠狠一踹，他顺势就倒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抿着嘴唇低着头，仿佛不敢再看众人一眼。
倒是顾少棠瞬间脸红，粗声粗气地说：“不就是好兄弟睡一起么？是没什么。”
众人：“……”
好在赵怀安立刻扯回了话题，接着逼问：“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雨化田闷声摇头。
大家都在等着他的回应，地道中瞬间安静下来。地底水流哗哗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是。雨化田，是我弟弟。”雨化田低声说。
地道中一阵低低的惊呼。
“刚才赵怀安已经猜出来我们是兄弟。所以如果他再拿这个逼问你，你索性就承认了吧。无论他要你做什么你都先答应，然后设法把他引到外面来再动手，你要杀他要烤他都随意。但是我先把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伤我的朋友们一根汗毛，我一定不会放过你！”那时卜仓舟握着拳头咬牙说。
雨化田认了之后，赵怀安笑着点点头。雨化田缓缓积蓄起力气。如果赵怀安先出手，以赵怀安对卜仓舟的了解必定不会用全力，他便可以趁机找到赵怀安的破绽，一举击败！
“你肯认，事情就好办。过来烤火！”
雨化田愕然。
赵怀安回头招呼他过去，“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来，来，我帮你。”
雨化田两手笼在袖中，站起来挑衅地问：“这你都知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你想带雨化田退出江湖。这就是你来找宝藏的目的。”
雨化田：“……呵呵呵呵。”
赵怀安的笑容越发地灿烂了。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他故意顿了顿，片刻之后才说：“因为那次你说梦话的时候，你不但喊了雨化田的名字，还说了一句话。”
雨化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