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别的门派的人都不说话了,可厅中的丐帮中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虽然帮主不在,可是传功、执法长老还在,其余的八袋七袋六袋五袋……弟子都在,他们全都望向沈千钧,眼里是明明白白的怀疑和愤怒。
——也是,赵舜不见了,他独揽大权,不得罪人才怪。
顾亭之今天真正的目的,应该是和这个有关。把他赶跑的赵舜不在,沈千钧在帮里不得人心,他要回来,倒是个好时候……
沈千钧冷冷一笑,冷静非常:“赵帮主现在正在闭关练功,不要说是在下成亲,就是在下的脑袋给人砍了,也劳不动他老人家大驾。顾兄要是没别的问题了,还请让兄弟成礼。”
顾亭之针锋相对:“敢问赵帮主在何处闭关?练的什么功?究竟要练多久?帮主闭关前对帮中事务有何嘱付?杨副帮主,你不把这些说清楚,这一个多月来你做的事情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沈千钧仍旧跟他耍花枪:“这些都是我丐帮自己的事情,顾兄你一个……外人来问,似乎不太好吧?何况,有些事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是说不得的。”
顾亭之转头问旁边一个人:“传功执法两位长老,赵帮主驱逐在下之时并未得到两位的同意,对吧?”
一个头发蓬乱的老头子站出来:“不错。副帮主,帮主驱逐顾长老时并未问过我二人的意见,事后也未正式通告全帮上下,做不得数的,所以只要顾长老愿意,他就仍是八袋长老。”
说完了,又对顾亭之说:“顾长老,请上座观礼!”
他故意把“观礼”两个字说得很重,满是嘲讽的味道。
沈千钧明明已经落了下风,却温文尔雅地笑笑。他拍拍手,就有人端了椅子上来放好。他伸手相邀,一字一句:“顾长老,请!”
顾亭之听了笑笑:“不必了。在下还有事在身,不能久留……在下手头要办的事,还需要一些帮手,请愿意帮忙的兄弟跟在下走一趟罢!”
他说着转身就走了。开始是站在门边的几个丐帮弟子跟了上去,结果走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几乎走了大半。我定睛一看,发现尤长老拉着大椿也跟上去了。
呵,这两个人还真是……
江友松和沈千钧默然看着他们出去。等那些人终于都不见了,江友松才冷冷地说:“钧儿,明月,你们接着拜堂吧!”
沈千钧道了声“遵命”,扯扯江烟柳的衣袖着这门外站好,司仪却不做声了。江友松对他说:“怎么了?喊呀!”
他支吾几声,才说:“老,老爷,吉时已经过去了,现在再拜,恐怕不吉利——”
江烟柳突然发话了:“就现在罢!我们江湖中人,大家都是刀口上讨生活的,鬼神之说,终属缥缈,有些事,便是老天爷也管不得的!”她大约是因为许久不说话的缘故,声音有些沙哑。
她说完了,那些宾客都叫起好来,纷纷赞她有魄力,果然不愧丐帮副帮主夫人的名头。
我也有些诧异。长久以来,我一直不喜欢她,现在却也佩服起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安的感觉涌上来。
然而司仪已经喊了拜堂的口令。沈千钧和江烟柳拜完天地拜高堂,拜完高堂夫妻交拜。礼成,他们从此便要终身厮守。
沈千月突然小声说:“我们走吧。”
“你……不去跟你哥哥打个招呼?”我说完了又笑,江友松还在那里呢,怎么过去。不等他说话,就接着改口:“好。走吧。”
喧天的锣鼓礼乐抛在身后,突然有些落寞。
我们也洞房花烛
沈千月常住的小院离大堂很远。他说这是沈千钧特地给他留来平时落脚的,除了几个心腹仆从,别人通通不能进。我们回到那里的时候,已经听不到任何人群的喧闹声或是礼乐声。我抢先跨进院门去,扯下脸上的面具:“你这里……还真安静啊!”
沈千月柔声问:“现在,放心了没?”
我怒:“什么放不放心的?”
“呵,我明明看到有人笑得嘴都拢不上了……”
咳咳,我果真失态了……话说,和自己喜欢的人站在一起看人家白头偕老,开心之中,确实有些酸溜溜的。
沈千月也把脸上的面具扯了。这个是他自己平时预备着的皮面具,做得极精巧,只是……看着有些恐怖。我拿过来仔细看,笑说:“亏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没戴这个……”
沈千月故作深沉:“你怎么知道我没戴着这个见过你?”
这话不知真假,我一时给弄糊涂了:“不会……真的么?”
他摇摇头,推门进房去,突然小声叫了一声:“咦?”
我立刻退了半步:“怎么了?”
——别怪我胆小,我是吃够了丐帮的亏,现在怕了。
沈千月也退出来,还故意把门给关了:“你自己来看看吧!”
哼,一看就知道是故弄玄虚。既然要玩,那就玩大点。我再退,小跑,凌空一脚踢开门——落在了一张桌子前面。
准确地说,是好大一张桌子前面。
我说:“哇——好多——好多吃的——”
说着就开始流口水——前面冷盘热菜面点浓汤满满摆了一桌子,我那条忍受了不知多少天干粮的舌头忍不住就舔到嘴唇上了……
沈千月已经跟了进来:“看来哥哥已经知道我们到了,大概孙先生见过他了吧——”
我拿汤勺舀了碗汤放在他跟前,自己也舀了一碗慢慢品尝:“嘿嘿,人家今天当然要先忙着……洞房花烛了,你这小叔子也得靠边——嗯,汤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