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可不行!我还要靠他们救顾亭之的命哪!
我跳出去,叫:“喂!你想干什么?”
少年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回头看我。
我俩臂抱在胸前走出去,只见他十七八岁年纪,长了一张还算精致的脸,眼神纯净,一派天真无辜的样子。
晕,这是谁家的小孩?
我脑子转一转,嘿嘿,不如——
我说:“那几个不过是我手下的小喽罗,大爷我午饭还没吃呢,你就想坏我的好事?”
嘿嘿,我披头散发一身水淋淋的扮个水鬼正好。只见他那本来就不小的眼睛霎时又瞪大了一倍,惊恐万分。
我继续走过去,逼出一张印象里坏蛋才会有的笑脸:“要不然……你看上去可比那死鬼可口多了!”
他仰后跌到:“我……我……不知道……”
表情好玩极了。
我一手朝他肩上抓去,还没碰到他的衣服,手腕上就挨了一下。几滴血飞溅出去,落地有声。
——就一眨眼的功夫,那少年抽家伙划伤我,翻身,跃到一边,动作一气呵成。我这才看清楚,他拿在手里的是一把短而窄的匕首。
天真的小孩在瞬间变成一头小白眼儿狼。
好久——真的是好久都没跟人动手了!我踢起脚边的一截枯枝拿住:“哟!会武功的哟!来,输了我要喝你的血!”
我攻上去,轻飘飘地使出“月影剑”的第一式“邀月”。左虚刺,随即右挑,近他身前却变成直取喉咙。然后……
嗤嗤嗤,那枯枝被削得只比我的虎口长出一点点。
我笑嘻嘻盯住他,他举着匕首稍稍分神。我抓住那一霎那,转身飞腿踢在他手腕上。匕首脱手,打着圈儿飞出去,钉在远处的一棵树上。
他怒了,分开两腿半蹲,举拳。我张开两臂,前面的手勾了勾。他挥拳就打,每拳都直冲着我的鼻子。我偏着脑袋躲过去,连连后退。他妈的,难道老子长了只漂亮的鼻子有错么?!
我在心里骂一句,他的拳头已经到了眼皮底下。我后仰,拉住他的手腕往前拖。他站不稳,竟然趁势往前迈了一步,一脚踩在我的脚上!
我痛得跳起来三尺高。这算什么招数?
还没落到地上,就看到他前腿前屈,后脚一抬就往我身下扫。我凌空翻身,左手撑地弹开,侧身站住了,回敬他一个扫堂腿。谁知被他跳起来避开了,照着我的鼻子又是一拳!
我暴怒。难道我就不会打你鼻子么?
突然他轻呼一声,停了手,突然大叫。我一拳差点就打在他鼻梁上,听到这他一声叫,硬生生收回来,手臂几乎脱臼。
他叫了一声之后发起狂来,两手在身上抓个不停。抓了几抓,干脆连衣服也脱了拼命地抖。跟着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竟然是那几条水蛭,不过已经变得比手指还粗,墨一样黑——呜呼哀哉了。
他还在拼命地抖。我看过去,顾亭之已经坐了起来。
天,我的点穴功夫已经弱成这样了么。点住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居然不到一个时辰就自己解开了。
我开始后悔了。哪怕是做乞丐,也不应该这样懒散的。
顾亭之捏住一条死水蛭的尾巴转着圈圈,说:“用水蛭吸毒血,亏你想得出这法子。小兄弟,我就扔了三条给你,不必再抖了。”
我说:“也就能把毒血吸出来而已,你的内伤还得另外治。”说完过去再看他胸口的掌印,果然颜色已经淡了许多。
少年停住,扁着嘴来瞪着我们,眼睛里水汪汪的,一副被人欺负的小可怜样儿。
我从身上那堆破布上撕下一条布条来,缠住被他划伤的伤口:“少装可怜啦!怎么?你还想哭不成?”
他怔住,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师,师兄——呜——”
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如来佛祖,观音菩萨,谁来管管这单破事儿?
顾亭之突然问:“小兄弟,敢问贵师兄是否姓王?”他点头,哭得更厉害了。
我无语。
顾亭之笑说:“文越,你又惹你师兄生气了,被赶出来?”
他点头,又摇头:“我——我对不起师兄,可我是自己走出来的。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顾亭之说:“我和你师兄本来就认识,你见过我的,现在只怕忘了。我和这位荆随兄弟正打算出山去,你要不嫌弃就同我们一道走吧。”
他抬头看我一眼,不说话,径直走去拔他的匕首,收刀入鞘,干脆利落。
顾亭之正要说什么,他突然笑说:“好!不过我是跟你走,不是跟他走!”
霎时间云开见月,不对,阳光灿烂。我很想把他整张脸扒下来研究研究,看看究竟是用什么材料作的?也许以后我再做面具的时候,可以参考一下。
我找几片大树叶折起来,下河边舀些水给顾亭之喝。他们就在上面闲聊。文越一副小孩心性,顾亭之逗一逗他,他就开心得哈哈大笑。
如果我知道后来会发生的那些事,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当场废了他——至少割掉他那条烂舌头。
我背着顾亭之继续向西北方向走。文越这会儿又变成了花蝴蝶,看到什么东西都要惊奇一番:“呀!这树叶原来是只蝴蝶!还是——树叶有了灵性,化作蝴蝶飞走了?”
“呀!野兔!小兔兔别跑!”
我说:“快抓住!晚上就可以大吃一顿了!”
文越站住,恶狠狠地看我:“你!没人性!”
食色性也,我想吃个兔子怎么就没人性了?
他说完就追兔子去了。回来时哭丧着脸:“连小兔兔都不理我……我好可怜……”说完垂头丧气走了一阵,又跳起来:“呀!这么大的水声,附近一定有瀑布,我要看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