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下了决心,我要回去,挺起腰板站在那个人跟前。
他既然这样出现在这里,就不会和这件事没关系。
看看上面那个通风小洞,壁上并没有打磨光滑,我四肢撑在上面,可以用“壁虎游墙功”慢慢挪上去。但是顾亭之几乎不能动,我又背不动他。
他说:“你先上去,说不定到了上面,就有办法了。”
我从一片青草里探出脑袋去,明白他的意思了。那外面,山是石山,石上爬满藤萝。山风很大,吹得我神清气爽。
我冲下面喊:“你等等,我打条绳子拉你上来!”
我手里编着藤条,脑子也跟着手里的动作飞快转动。
第一,为什么各门派的高手会这么凑巧赶在同一天到这个古墓来?
第二,为什么丐帮却只派了一个长老和一个分舵的低层弟子?
第三,如果别的门派和丐帮一样,也有人失踪了……这些人到哪去了?
第四,江千月一来到这里,看到满地的死人,不但没有半点惊奇,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难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会发生?
我如果想给兄弟们报仇,没准要牵涉到他。
想到这里,脑筋打结,手里编的绳子也打了结。我像刚出水的小动物一样猛地晃晃脑袋。不想了,反正一时半会想不出来。
长绳编好,一头再旁边一棵树上绑紧,一头扔下去。我喊:“顾长老,够长么?”
“够了。”声音里的中气又了多几分。
这人大难不死,肯定不是老天罩的。
我顺着绳子滑下去,手里还拿了另外一条较短的。用短的那条绳子把两个人牢牢绑在一起,然后我在沿绳子攀上去。用了好久,终于磕磕碰碰地背着他出了洞口。靠住一边的石壁解开绳子,免得他一下子跌倒。
看看周围,原来我们在那山的半山腰上,周围除了山……还是山。
怎么下去?下去了又怎么出去?我回头看顾亭之。
他说:“我只知道这里有个通风口,却没有从里面出来过。”
——意思是说,兄弟,咱要脱险还得靠你。
还得先看看他究竟伤成什么样,才好决定下一步怎么办。我拉开他那件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上衣:“你伤在哪里?”
不用他回答我就看见,印在他胸口一个黑色的掌印。乌灵掌。是天灵门的武功。不过遇到我,还有得救。
我若无其事地拉上他的衣服:“我先背你下山吧。”
疑问又多了一重:这人面上明明是五十来岁的模样,怎么身体却……这么年轻?
还好山势比较缓,施展轻功还算方便。我记得进山的那条路是朝东南的,所以我看看太阳,一直向西北走。还没到山脚,就听到一片哗哗的流水声。我站定,分辨出水声传来的方向,大步走过去。跟就着透过重重的枝叶,看到一条河。
河从林中淌过,河水上还漂着花瓣和落叶。河不大,但已足够。
顾亭之说:“先把我放下吧。”
我说好,把他放在岸边一棵树下,然后折根树枝,跳到河边的水草丛里捞啊捞。然后回到顾亭之那里,说:“长老,先闭上眼睛好不好?”
他一愣,居然问都没问就闭起眼睛来。我立刻伸手点了他的睡穴。倒不是想干什么坏事,只是不想让他看了不舒服。
我低头,拉开他的上衣,把兜在衣服下摆里的十几条水蛭都摆到他胸口的掌印上。这些小东西看着恶心,吸血的本领可不小。把那些毒血放掉,他这条小命就算救回来了一半。
我想我可以先下河去洗把脸。要是能洗个澡就更好了……我终于忍不住把上衣全都脱掉了,整个人都浸没在河水里。河水清澈,冰凉,仿佛能穿透骨肉,把一个人从里到外洗个干净。
上来拿起衣服,还是先泡到水里用力洗过,才穿到身上。尸臭还是隐隐约约的,看来这身衣服不能要了。我正要上去看看顾长老怎样了,突然听到一个惊呼声:“呀!怎么有人在这里睡觉?”
我冲上去,藏在树后面。
“啊!这人被一群蚂蟥咬死了!”
遇上盗版的自己
误会大了。
可怜那些水蛭,帮人吸了毒血,还要被当成凶手我很好奇,这么笨的人是哪块石头生出来的?
探出头去,只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半蹲在顾亭之身边,眼睛里好奇地看那些水蛭,却又把头歪到一边,一脸的嫌恶。
“唉,这人一定是想到河里干什么,结果触怒了众蚂蟥,蚂蟥们齐心协力,竟然将他咬死了……可怜,可怜!”
呵,看不出来,想象力还挺丰富的,改天把他介绍给我那些写传奇的朋友认识?
“不对,我也是听到水声,想来喝口水的,难道也会这般被蚂蟥咬死么?皇天在上,师兄不要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让我遇到如此霸道的蚂蟥?!难道我命中活该如此么?”
我无语。
他的联想力也不错。
“我又怎么能怪老天呢?明明是我自己不好,竟然对师兄……我就是死一千次亿万次都是活该的!看这人死得如此安详,可见死时并没有受苦。要是我也这般给蚂蟥咬死了,倒也不错……”
我诚心诚意地忏悔:我错了,我不该玩水蛭的……那少年居然就地坐下,两只手背在眼睛上面……哭了。
“老兄,我们虽素不相识,能同死在一群蚂蟥的咀下,也是有缘……我总不能看着你死了遗体还要给这些东西糟蹋,还是先给你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