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不喜自己,谢挽凝心知肚明,可她要谋害自己性命,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站到最后。
谢挽凝垂下眼眸,从马背上滑了下去。
身形摇晃了几下,跌坐在地上,谢挽凝委委屈屈的仰头看着平乐侯老夫人:“母亲,儿媳受了伤,实在是站不起来了。”
刚才谢挽凝趴在马背上,整张脸被斗篷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现在她跌坐在地,仰头之间,斗篷帽子自然滑落,那张被摔的青紫一片的脸瞬间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四周瞬间响起一片抽气声,还有女子小声嘀咕:“这脸,怕是要毁容了吧。”
就连平乐侯老夫人都被吓得后退了一步:“你,你怎的伤成这样了?”
嘴角一撇,谢挽凝顿时哭了起来。
美人垂泪,自然惹人怜惜。
可谢挽凝现在的模样,哭起来愈发难看了几分。
平乐侯老夫人一向不喜欢谢挽凝,在她看来,谢挽凝除了一张狐媚子脸以外,根本一无是处。
现在狐媚子脸被毁了,更是觉得碍眼。
谢挽凝却哭的凄凄惨惨,满脸都是羞愧和慌乱:“母亲,今日儿媳奉您的命令,独自搭乘马车去白塔寺给侯爷祈福,却不想半路上马车夫不见了踪影,那一匹马疯了一般拉着马车带着儿媳奔进山林,要不是儿媳大着胆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现在就不只是伤了脸,只怕连命都没了,只可惜儿媳没有完成母亲您的吩咐,都是儿媳的错,母亲您千万不要生气,儿媳过两天身子好一点,立刻就去白塔寺。”
谢挽凝的话一说出口,平乐侯老夫人心头顿时感觉不妙。
果然,深谙宅斗的各位热心路人立刻就把剧情给补上了:“白塔寺那么远,谁家女眷去那儿不得带上个护院跟随的,哪能一架马车一个马车夫就把人打发了的?”
“你听到没有,一匹马?什么时候侯府夫人出门只能乘坐一匹马拉的马车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今儿一早,看到一架破烂马车从侯府侧门出来,这位新侯夫人不会是坐的那一架马车吧?”
说话的人撇了撇唇,看向谢挽凝光秃秃连根簪子都没有头顶,又嘀咕了一句:“我家小妾都没这么寒酸。”
“诶,你没听说吗?平乐侯他不喜欢这个新侯夫人,所以就在成亲前一天提前出征,那她现在被苛待,也不奇怪。”
“你们看新侯夫人的样子,那么唯唯诺诺,整个人都快吓晕过去了,平日里还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么说的话,今儿这事儿处处都透着古怪,不会是”
没人把猜测说出口,但是所有人看向平乐侯老夫人的眼神都带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平乐侯老夫人怒火中烧,这个贱人就是想坑自己。
老夫人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谢挽凝突然朝着大门的方向伸了伸手,委屈巴巴的叫到:“茉莉,快过来扶我一下。”
茉莉是谢挽凝的陪嫁丫鬟。
茉莉一看到谢挽凝坐在地上的样子,立刻红了眼眶,她几步跑到谢挽凝身边,边扶起谢挽凝边说:“这么冷的天儿,您就这么坐在地上多伤身体啊。”
谢挽凝低着头,唇角不动声色的微微扬起,又瞬间落下。
她柔弱的倚靠着茉莉,委委屈屈的说:“都是我没用,离了你,一个人什么事都做不了,不止没能给侯爷祈福,还毁了侯府一架马车,我实在是”
谢挽凝低着头,抽抽搭搭的哭着,着实是可怜又无助。
围观的众人互相递了个眼神,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
好歹也是侯府夫人,受了伤坐在冰冷的地上,周围那么多下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扶她起来的,而且就连去给侯爷祈福都没给带下人。
平乐侯府这做派实在是让人不齿。
老夫人心头火旺,但此刻却什么都没法说,本来大家都在怀疑自己苛待新儿媳了,要是自己再说些什么,那不就是坐实了这个罪名了?
往后高家男子还怎么娶媳妇?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满是担心的慈爱表情,走上前握住谢挽凝的手,柔声说:“你这孩子,什么事情能有你的安危重要,今儿也是母亲疏忽了,想着你身边这丫鬟心细,就把她找去帮手照顾你祖母了,却忘了你身边只有这一个陪嫁丫头,回头母亲一定给你选两个好丫头,送去你房里伺候你。”
能不能洗脱自己苛待儿媳的嫌疑暂且不说,至少也能给谢家添个堵,谁让你谢家那么小气,女儿出嫁才只给一个陪嫁丫头?
说话间,老夫人已经拉着谢挽凝进了门。
下人在两人身后忙不迭的关上大门。
门刚一关上,老夫人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垮了下来,用力甩开谢挽凝的手,不屑的说:“既然伤了,这阵子就别到处乱跑了,好好在玉锦阁里歇着好了。”
撂下这句话,老夫人便扔下谢挽凝离开了。
目送老夫人走远之后,谢挽凝才重新戴好兜帽,遮住脸上的伤也挡住下人好奇的目光。
其实谢挽凝肩膀和左脚踝都已经不痛了,应该就是先前那颗果子的作用。
回到玉锦阁,谢挽凝让茉莉打来热水沐浴。
谢挽凝懒懒的坐在浴桶中,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
先前在跳下马车的时候,她的双手不可避免的添了好些深深浅浅的伤口,此刻这些伤痕全都不见了。
甚至连右手虎口上的陈年旧伤都彻底消失不见了。
谢挽凝抬手凑近看了又看,这双手比之前更加细腻白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