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柱在看见来者的第一眼,立马反应过来,抓着旁边的马茂躬身给他行礼。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阮大人,请阮大人见谅!”
“无碍。”
正如本人一样温润如玉的嗓音。
马柱一手捏紧马茂的手腕,下意识地将头垂得更低,尾音颤抖地问道:
“今日阮大人来刑部大牢,可是有要事相办?”
阮净远衣袖中掏出一包银子,丢向马柱的面前,神色冷漠,“带我去见江风落。”
余光撇见地面上的银子,马柱顿时一个激灵抓起布袋,笑容满面地连声应好,鞠躬哈腰地替阮净远领路。
身披虎裘,脚踏长靴,束发玉冠,周身无一不彰显着矜傲的贵气。
眉目俊秀,身姿清雅,哪怕处于刑部大牢中,也能令人眼前一亮。
马柱暗道不愧是南太傅的乘龙快婿,光这样貌便是一等一的好。
阮净远随着马柱止步于牢房外,斑驳的灯影吞噬了他,马柱看不清阮净远的神色,只见他摆摆手,马柱便识趣地转身离开。
牢房内扑面袭来的霉臭味儿一股脑地冲进阮净远的鼻腔,他犯恶心地干呕几次,伸手扇了扇,语气厌恶道:
“江风落,你明知我来了,却不依礼迎接——”
阮净远顿了顿,拖长尾音,阴恻恻地注视着蜷缩在破烂不堪的棉被之中的江风落。
“我若再参你一本,你怕是连全尸都无法保存。”
江风落紧闭双眼,不为阮净远的话所动。
“宫里的消息,皇上决意杀你,念在以往的情分,我今日来送你一程。”
江风落的睫毛微微抖动,又把手里的铃兰花流苏发簪握得更重一些。
阮净远满不在乎江风落的反应,他背着手,面露怀念之色,自顾自地说:
“你有何遗愿说与我,我尽力而为。”
“够了!”
江风落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燃烧的熊熊怒火,几乎是吼叫一般的强行打断阮净远。
“阮净远,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我江风落是生是死与你没有半分关系!”
晦暗的烛光星星点点地映在江风落满是血痂的侧脸,她动作轻柔地将那支发簪放入自己怀中,阮净远顺着光线瞧去。
牢房中的布置十分简陋,干枯的茅草上摆放了一张发霉湿润的木板,两床棉被则是叠在江风落身上。
他隐隐约约地看见江风落血迹斑斑的十指,右手的中指和小指拇似乎缺了指盖。
进了刑部大牢,几乎算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了,折磨得让犯人痛不欲生的法子多如牛毛。
阮净远的心忽然感到一阵微乎其乎的疼痛,抬眸正对上江风落狠戾的眼神。
她披头散发,面如死灰,嘴皮因为长久未尝水而干裂,此时却渗出丝丝鲜血,染红了原本苍白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