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三娘笑意盈盈地夸赞这位眼生的新客人,眼睛却时不时瞄向宇文通海的位置。
“秋姑娘的酒,依我看,就不必敬了。”
宇文通海夹起一块炒得烂熟的红烧肉,放进口中,口齿不清继续说道:“我和江兄皆是怜香惜玉之人。”
“辞梦,还不快谢过宇文公子和江公子的好意。”
秋辞梦被宣三娘一语点醒,立刻心领神会地欠着身子对两人行礼道谢,随后与宣三娘一同退出了雅间。
从二楼的过道上可以俯视整个一楼大厅,秋辞梦挥手示意小厮先随宣三娘去敬酒,自己则独自站在原地歇息一会儿。
秋辞梦双手搭在雕花檀香栏杆上,垂下眼眸静静地思考刚刚所发现的事。
江——江风落,江、江公子?
喉结都没有的“公子”?
江风落的身形虽是鹤立鸡群,约莫与宇文通海堪堪齐肩,束发玉冠,眉目如画,人如天边皎皎朗月,亦似山涧汩汩清泉。
云卷云舒的书生气和清秀英气的长相,任谁乍一看,都会认为是江南富裕大户乖乖习读、受尽宠爱的小少爷。
可秋辞梦依旧眼尖地瞧出了她的不同之处,喉结是一处,她虽用丝巾包裹住自己的脖颈,作一副书生模样打扮。
江风落饮酒时,稍许露出的脖子还是让她看到了她平坦的前颈。
另一处是她的左耳耳垂,有一微小早已长拢的针孔,印子比较浅,秋辞梦猜测可能是之前挂过耳饰之类留下的痕迹。
偏偏右耳耳垂却无这一痕迹。
莫不是当初只挂了一个耳朵的饰品?
“辞梦,今日一曲,京城中明日怕又是要盛传你的美名。”
秋辞梦寻声抬头望去,札香寒缓缓地踱步而来,弱柳扶风般的身姿不禁惹路过的小厮纷纷侧目驻足。
“妈妈正找你呢,你倒会偷巧,躲在此处享清净。”
札香寒挥舞着手中的团扇,扇两面分别绣的鸳鸯交颈和白鹭齐飞,栩栩如生,似是活物。
韶惜虽相貌平平无奇,可这女红倒是阁中一等一的存在。
心灵手巧的她在去年乞巧节时,赠予了阁中姐妹们一人一柄双面刺绣团扇,其中就属札香寒的最为精致。
“敬了一圈的酒,实在不胜酒力,不知姐姐此时有何事觅我?”
秋辞梦面带随意地问了问札香寒,她一向也甚少与札香寒交往,两人之间的住卧相隔较远。
一人在东苑,一人在西苑,唯有酉时风月阁开门迎客,两人才会有所照面。
“辞梦,你可听闻今夜哪位大人驾临风月阁?”
札香寒团扇遮面,似笑非笑地盯着秋辞梦,语气多含戏谑:“我们妈妈的老情人来了。”
秋辞梦难以置信地看向身侧的札香寒,瞳孔瞬间放大,心下细细思索今夜逃过一劫的办法。
关于宣三娘的市井流言,秋辞梦等风月阁中的姐妹多有知晓,据说宫中那位未登基前,日日夜宿风月阁。
京城现在人人不敢提起这段往事儿,这可是杀头诛九族的大罪,哪家没活腻的能担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