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轰鸣雷声,一颗颗炸雷接连引爆,将方才秦常呆过的地方炸了个翻天。斗大的碎石混杂着泥沙顺坡滚落,常湛紧紧抱妻四下闪躲,直在一棵大树后才算站住。
眼见妻子髻和公子巾上沾满鲜血,伸手一探,登时轰去魂魄,惊道:“臻儿!”
便在此刻,巨石伴着轰隆声不断滚落。一根根浸透松油的火把从天而降,顷刻间将山坡遍燃成火海。两人栖身的大树很快被火舌吞噬,望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妻子,常湛把心一横,纵身跃下山坡,坠入滔滔江水中。
入水的瞬间,一只巨大彩凰掠过火海俯冲直下,抓住常湛双肩拖拽出水面,眨眼飞远。见两人安全落地,彩凰盘旋一周向北而去,展眼消失不见。
惊觉妻子气息越来越弱,常湛一面慌忙替她止血,一面大声疾呼:“臻儿!”见人面如死灰毫无生气,不禁痛哭道:“是我该死,是我害了你,”
秦佑臻脑袋低垂,口中不断涌出江水,气若游丝道:“常湛,我,不成了,等我死后,把我的骨灰送回弥蓝山,不要留在这里,看,看你同她双飞双宿,”
常湛心如刀绞,哽咽道:“我心中唯有你。。。。。。”
秦佑臻双目轻合,眼泪涌出,灰心道:“她是天女宫圣女,我,在这世间,不过是个,是个无依无靠无家可归的孤儿。。。你们既然相爱难忘,”
听到这里,常湛早已五内俱碎,抱住妻子哭道:“她,我,飞灵子早已身死,我只是答应替她保守秘密,”
话到这里再难把持,忙将往事和盘托出。
听罢许久,秦佑臻挣扎道:“原来如此,这下我死也瞑目了。”
常湛哽咽道:“我从未想过对你隐瞒,可,可此事关乎天女宫名节和那孩子生死,是以一直未敢坦白。”
秦佑臻才要说话,忽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一歪,倒在常湛怀中人事不知。睡梦中只觉脸颊处毛茸茸一片,睁开眼来一瞧,笑道:“你们来啦。”原来是两只白毛赤目犼一左一右守在旁边,时不时用爪子轻轻去蹭主人的脸。
小白正自在不远处悠闲吃草,看主人醒了,便走来围住打转。秦佑臻自语道:“这是什么地方?”说着不觉脑后一阵刺痛,伸手抱头道:“好疼。”
忽见常湛奔来,急切道:“怎么啦?”
秦佑臻不敢转脸,欲哭道:“头疼的厉害。”
常湛忙丢下手中野物,托住妻子下巴,向后查看道:“不妨事。”
秦佑臻扁嘴道:“说的轻巧,敢情不是你的脑袋炸开花。”
常湛扶人慢慢躺下,柔声道:“那是被碎石溅到崩开的口子,很快就能好的。”
秦佑臻大哭起来,把两只犼儿吓了一跳,都望向常湛。
常湛长叹一声,佯装怒道:“你再胡闹,我可真生气了。”
秦佑臻登时止住哭声,扁嘴道:“人家毕竟被石头砸中脑袋,流了那么多血,惊吓之余又在江水中受了风寒,自然以为真的活不成了。”说到这里又抽泣起来。
常湛替妻子拭去泪珠,温言道:“是我不好,别再哭啦。”说着拎起一只野鸡,笑道:“你瞧,待会儿烤熟了吃,好不好?”
秦佑臻略微一点头,扯动伤口,忍不住抱头道:“疼疼疼。”说完又慢慢抬头道:“这是哪里?”
常湛一面生火一面笑道:“回水山南麓。”
秦佑臻噘嘴道:“看我受伤你就这么开心?哼,本来脑子就不好使,被石头一砸,不变傻子也差不多。”
常湛白了妻子一眼,气道:“你连自己夫君都敢算计,还说脑子不好使?”
秦佑臻嘻嘻一笑,看向四周,赞道:“都说回水山富藏珍宝,如今看来所言不虚。”
常湛一笑,亦点头道:“这些年云王朝贺的珠玉翡翠等名贵宝石皆出自此山,是以长年派重兵把守,从不许寻常百姓靠近。”
秦佑臻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偷袭咱们的是官兵?可用的着如此大阵仗么?”
常湛摇头道:“对方身居险峻高处,当真防不胜防。”
看着常湛收拾野味架在火上慢烤,秦佑臻想起一事,问道:“飞灵子既被逼自尽,为何现今的圣女也叫飞灵子?”
常湛皱眉道:“大约不想被世人知晓往事,听说连当日同行的阿姐也一并处死了。”
秦佑臻摇头叹道:“自家圣女惨遭暴徒荼毒,天女宫不为她出头,竟为名声自相残杀?哼,我倒想去瞧瞧这假冒飞灵子是何人物。”
常湛沉脸道:“秦佑臻,你答应过我什么?”
秦佑臻嘻嘻笑道:“不去不去,我只是气不过,嘴上说说罢了。”
常湛叹了一声,半天才道:“只可惜,这些年始终找不到那孩子,是以荷包一直留着。若他侥幸得活,也该有七八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