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走了七八天,方得入川,路遇茶寮,一行人停马暂歇。忽听道中马蹄声近,只见峨眉杨品婷和武四有喜笑颜开迎上道:“师侄见过小师叔,向各位问好。”
季赛珠喜出望外,忙上前拉住道:“二师姐,四师姐,你们怎么来啦?”
杨品婷笑道:“山中接到消息,说各位贵客驾临,掌门特令前来迎候。”
武四有笑道:“近来峨眉季女侠除暴安良的故事遍传江湖,咱们都羡慕的紧呢。”
季赛珠拉着武四有的手,脸红道:“四师姐,连你也来笑话人家?”
众人相见礼毕,几个姑娘凑在一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猛见秦佑臻等早已歇罢上路,忙急急追上,告罪不迭。
这一天,来到峨眉山下,秦佑臻将明叶天安置在半山小院,这才随众上山。寒暄过后,单青设宴款待花善之等,又令一众弟子作陪,自己则同秦佑臻抱着落儿往半山相见。
一见孩子,明叶天紧紧抱在怀中,泪如泉涌。落儿见妈妈落泪,小嘴一抿跟着大哭起来。
明叶天忍泪强颜欢笑道:“乖,好孩子,娘不哭,都是娘不好,叫落儿伤心。”
落儿抬头看向单青,扁着小嘴伸手要他来抱。
单青忙笑道:“落儿,这是娘啊,好好跟娘亲一亲。”
落儿听闻越大哭,挣扎向外。明叶天忙送至单青跟前,垂泪道:“好孩子,快跟二叔去吧。”说着推秦佑臻道:“你们都去吧,以后,再不必叫落儿认我为娘。”
秦单实不忍明叶天悲戚,忙抱着落儿告辞出来。谁知走到门口,落儿忽然朝明叶天张手,眼中犹自带泪,却又抿嘴而笑。明叶天稍一迟疑,抢步上前抱住。见落儿伸手替自己拭泪,早已泣不成声。
秦佑臻令乌布雅留下照料母女二人,又叮嘱再三,这才同单青离开。
彼时单青因恐一众女弟子不便,独在山左云流斋居住。两人回到斋中,见秦佑臻愁容满面,单青叹道:“妹妹无需烦恼过甚,都道‘母子连心’,有落儿牵绊,嫂嫂不会再生绝念。”
秦佑臻只是摇头,半晌叹道:“在我回来之前,姐姐就拜托二哥照料,千万小心才好。”说罢起身向外。
单青阻住道:“妹妹何往?”
秦佑臻苦笑不答,轻拍单青肩膀道:“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话。”
单青道:“妹妹放心吧。只是你,”
秦佑臻不愿单青忧心,勉强笑道:“我身为掌门,离山多日,需得回去看看。”
单青点头道:“如此,二哥送你下山。”
秦佑臻摇头笑道:“妹慕峨眉夜色已久,很想独自赏玩。”
单青一笑,摆手道:“秦掌门请便。”
行至山门,秦佑臻忽然道:“画天师太已死,悲天师太大仇得报,二哥功过相抵,再无遗憾。还望日后专心协领门下,将峨眉扬光大。”说罢上马离去。
单青听的怔,再要追问,哪里还寻得见人?
离开峨眉,沿山道信马由缰,只是溶溶月色和徐徐清风,却掩不住吹不散秦佑臻满面愁容。想到常湛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忍不住俯身悲泣。
寂静的暗夜中,哭声传出好远。小白回望主人,眼中满是惆怅。忽然,道旁林中一阵窸窸窣窣,有人挑灯走来,轻声斥道:“什么人在此喧哗?”
秦佑臻一愣,抬头泪眼观看,心中气道:“喧哗?荒山野地三更半夜,又不是你家,还不叫人哭啦?”
只见两个佩剑男子一人提灯一人举着火把来到近前,打量秦佑臻两眼,看她满面泪痕依旧不住抽泣,相视笑道:“这位小公子,可是夜深道窄,吓的不敢走了?”
秦佑臻点头道:“是又怎样?”说完继续放声大哭。
两人一呆,提灯之人上前一步道:“我说小公子,要哭请往别处,休在这里搅扰。”
秦佑臻伸手摸枪,气道:“不好意思,本公子想在哪里哭就在哪里哭,用不着你管。”
举火把之人复又打量一眼,伸手弹出一枚铜钱,打在马儿腿上。马儿虽然吃痛,却只抖腿一颤,将尾巴一甩,依旧立在原地,回头冲两人喷了声鼻哨。
秦佑臻一腔暴躁正无处散,见状抬手开枪射向灯笼,怒道:“找死么?”
枪声响处猛见灯笼烧起,两人忙扑灭明火,拔剑在手道:“好小贼,你可知咱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