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偏离大道,三人且行且观望,脚下不觉穿林爬坡蹚溪过河。忽儿眼前开阔,但见草滩绵延牛羊成群,接天处碧波闪闪扁舟荡漾,成片鸥鸟翱翔嬉戏。不远处并排柳树下,几间瓦舍若隐若现,蓝底白字的幌子迎风飘舞,走近看时,却是一家茶铺。
秦佑臻不禁叹道:“好个悠闲去处。”看罢前往,解马歇息。进到舍内,才现并无主客,唯见门侧立着块牌子,上书:茶水自取。因见柜台上敞匣内放着散币,也便掏出铜钱丢在里面。
三人对桌喝茶,偶见一两个猎户牧童路过,皆是放下银钱喝了茶水悄然自去。
关寻道:“想来这里民风纯良,实乃安居乐业之福地。”
话音未落,一辆马车徐徐而来。赶车的少年信马由缰,盘腿横笛,当真安闲自得。
听了一回,邹关不由寻笛张望,相看笑道:“都道他乡遇故知,咱们是他乡遇故音。”
正说着,笛声戛然而止,少年跳下马车,快步走来,躬身道:“小的斗胆,冒问一句,公子可识得邹延关邙两位将军?”
见邹关凝望不语,少年忙又深施一礼,恭敬道:“公子莫怪。因见两位公子样貌与故人十分相似,这才贸然问,不敬之处,还望见谅。”
两人相看一眼,正色道:“我等正是邹关后人。”
一句未了,车上跃下一男子,顶冠玉带,面容俊雅,急步上前,难掩喜色道:“允弟寻弟,真的是你们?想煞哥哥也!”
两人一怔,继而惊喜变色道:“岳大哥?”
男子点头蓄泪,忽见二人伤痕累累,关切道:“怎底伤重如此?”
关寻摆手道:“不打紧,小事一桩。”说罢忙向秦佑臻引荐。
原来此人乃邹关故交,名叫岳之平。
大家见过,复又落座。因见三人谈的热络,又见岳之平对自己多有顾忌,秦佑臻便借口饮马自去不提。
过了好大一会儿,见邹关冲自己摆手,这才走回茶铺。听闻岳之平诚邀二人前往家中静养,又听得邹关已然答应,秦佑臻不便多说,只叮嘱二人保重,便欲告辞。
才刚上马,忽见先时赶车少年急奔而来,阻住秦佑臻道:“公子留步,我家主人稍候便到。”
岳之平望其来路,不解道:“你说爹爹来了?”
少年擦汗道:“是。主人言说要亲来迎接两位少主,还说,”说着忍不住打量秦佑臻一眼,续道:“还说,千万留住这位贵客。”
岳之平一时语塞,见邹关面带微笑看着自己,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正自思量,听得身后一阵马蹄促响,二男一女流星赶月般奔来,远远下马,急步上前。
邹关一看来者,正欲行礼,为的白老者连忙扶住,喜道:“允儿寻儿,自家人不必客气,况你等有伤在身,切莫拉扯。”
不等邹关答话,身后一男一女涌上相见,喜笑颜开道:“之安,之蕙见过允哥寻弟。”
邹关忙也还礼,笑道:“多年不见,怎底没了当日的双生模样?”
女子笑道:“咱们兄妹长离了模样也是寻常,倒是两位将军竟越像亲生兄弟。”说罢自己先叽叽咯咯笑起来。
白老者笑嗔道:“蕙儿,不可胡说。”说罢收了笑容,整理衣衫,朝向秦佑臻跪倒行礼。
岳家儿女望之变色,围上阻道:“爹?!”
老者道:“快来拜见弥蓝山秦掌门。”
岳之蕙上下打量眼前这位少年公子,惊讶道:“你是秦佑臻?!”
老者皱眉道:“不得无礼。”
秦佑臻侧身避让,躬身道:“先生不必多礼。”
原来这白老者乃前朝开国大将岳华然后人岳百农。当年华然将军临终遗命,令岳家军解甲归田,世代隐居芳林。因弥蓝老主对岳华然曾有活命之恩,是以岳百农此刻大礼相见。
三人见状忙也跪倒磕头。
秦佑臻复又闪身,颔道:“请起。”说罢抬眼张望,叹道:“原来这里便是传说中鼎鼎大名的芳林镇。”
岳百农起身笑道:“荒僻乡下,叫秦掌门笑话。今日既有缘相遇,还望秦掌门不弃,同往舍下一叙。”
岳之蕙插话急道:“爹,岳家祖训第一戒,便是不许江湖中人踏足芳林,难道爹爹忘记了?”说着复又打量秦佑臻,满脸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