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正厅,众客起身见礼,老爵爷笑道:“贵妃娘娘这一胎必能替官家诞下龙子,真乃可喜可贺。”
众人听闻都是一愣,继而涌上来齐声恭贺。
常湛暗道:“难怪大排筵宴,原来如此。”
鲁国公面现得色,叹笑道:“小女蒙官家垂爱多年,却一直无出。今次得怀龙胎实乃国之大幸,是以广邀亲朋,以表庆贺。”众人听罢七嘴八舌的奉承起来。鲁国公满面春风,应接不暇。
正说得热闹,管家毕恭毕敬道:“公爷,吉时已到,还请贵客入席。”
鲁国公点点头,冲众客拱手笑道:“请。”
管家一声令下,正厅外的看台之上,立刻鸣锣开唱。一时间府内万灯灼烁人头攒动,当真好一派融乐景象。
常湛心中有事哪里肯认真饮酒作乐。只是鲁国公一直在席间陪客,倒叫他不敢轻易走脱。正自愁,忽见管家走来,俯身向主人耳边说了两句,鲁国公含笑起身,告罪一声出去了。众客皆在兴头上,谁也不多理会,唯有常湛暗自担心,生怕师父师兄有失。
又坐了一回,见台上演的热闹,台下看的入神,常湛起身离席,装作观赏彩灯花火,一路沿回廊走出花厅。
心内正自盘算,忽见一个丫鬟提着灯笼从对面抱厦出来,东张西望的走远了。望着丫鬟背影,常湛心中一动,忙紧走几步,才欲追上问询,迎面瞧见定安公主贴身侍女石榴打花园出来,迎上施礼道:“常大人安。”
见人怀抱披风,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常湛道:“可是公主又要出门?”
石榴悄声笑道:“今儿个哪儿也去不成了,宫里娘娘有话吩咐。”
常湛闪身道:“请。”
见人离开,忙去寻方才那丫鬟,可找来找去竟不得其踪。看四下无人,矮身跃上围墙,放眼望去,隐见一个丫鬟径直进到定安公主的愈辉斋,忙追人而去。
来到院门前,见各处皆有人值守,正自愁,忽见管家匆匆走来,向众丫鬟摆手道:“都下去吧,不叫不许进来。”
见管家转身,常湛不及多想,三步两步闪身房内。愈辉斋中灯火通明,却独不见那丫鬟踪影。四下察看了一番,心中不禁纳闷:“难道是我花了眼?”
正欲推门出去,听得外头脚步声起,忙退到屏风后,却觉四壁空空,根本无处躲藏。便在此时,墙上忽然开启一道门缝,一人闪身出来将常湛拽进墙中。
借着壁上微光,常湛惊讶道:“臻儿,果然是你!”
秦佑臻笑眼弯弯,才要说话,忽儿伸手在唇上一按,指着墙外摇了摇头。常湛会意,轻轻握住她手,满目柔情,心中欢喜不尽。
外头一声门响,忽听鲁国公道:“传我的话,谁都不许进来打扰。”有人答应一声悄声退出。过了片刻,一声响动,鲁国公忙去开门,喜道:“你来了。”
秦常对望一眼,心中均道:“这人又是谁?”
只听鲁国公柔声道:“多年未见,你还好么?”
来人不答,半天才冷冷道:“公爷若念旧情,就把《神草集》还来。”
此话一出,秦常都是一惊,两人再料不到,来人竟是樊林青。
鲁国公叹了一声,轻声道:“难道你心中只惦记《神草集》,对我再无半点牵挂?”
樊林青忽然怒道:“公爷如今权倾朝野,民妇岂敢高攀?只求看樊王府曾于公爷有恩,将我派之物归还。”
见鲁国公不答,樊林青冷笑道:“怎么,公爷到了今天还不满足?又要故技重施,用《神草集》谋换更多荣华富贵?”
鲁国公急道:“不,青儿,我知道你恨我,怨我,可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思念你,”
樊林青怒道:“你住口。我不想再听这些花言巧语,你,你骗的我好苦。”说到这里忽然哽咽。
鲁国公叹道:“当年,是我辜负了你。可是,我心中一刻都不曾忘情。只要你肯原谅我,来日一家团圆和乐,岂非人间美事?”
樊林青沉思半晌,恍然惊道:“是你杀了宗和?!”
鲁国公哼了一声,怒道:“是他该死。万宗和不过草莽之流,粗鄙低贱才德无一,竟敢求娶我心爱之人,只恨我当日位低权轻,不然早将他碎尸万断。”
樊林青怔怔道:“我早该想到是你。不,是我害了宗和。”
鲁国公怒道:“不许提他的名字。你是我鲁国公的女人,今生今世,只有我才能与你同眠共枕。”
樊林青羞愤道:“你给我住口。”说着刷的一声拔出短剑,怒道:“我要杀了你,替我夫君报仇。”
鲁国公道:“好,好。青儿,能死在你剑下,此生足矣。”说着伸手去拉樊林青剑柄,满含柔情道:“若杀了我才能解你心头之恨,令你明白我对你的真心,我,”说到这里竟然流下泪来。
樊林青猛的推开鲁国公,咬牙含泪道:“你,你这是何苦?”
鲁国公趁势将樊林青拥入怀中,柔声道:“我知你终难忘情。”
两人半晌无语,忽听樊林青道:“那《神草集》,我师兄势在必得,若你不还来,只怕他饶你不过。”
鲁国公欣喜道:“原来你是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