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婆墓前伫立良久,心中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今天是十月二十九,外婆的祭日,也是秦佑臻二十九岁的生日。这是工作后第一次回来给外婆扫墓,六年了,家乡变化很大,唯有这片墓地依旧寂寥孤森。
出得公墓大门,守门的老人追出,说这几日因道路施工回城公交都改走后山,要绕道山后才能有车。秦佑臻道了谢,寻路返程。在后山的林中走了好半天,因始终不见尽头,心中不免焦躁,伸手摸出包中水杯,一面四望一面喝了一口。
惊觉茶水入口冰凉,秦佑臻不禁打个寒颤,举杯查看,纳闷道:“这杯子最是保温,怎么就冷成这样了?”
一群不知名的鸟儿呼啦啦飞出林外,吓了她一跳,忙向前跑了几步,忽然脚下被绊,险些跌倒,回头看时,见那落叶枯草下竟藏着一块残碑,忙双手合十,轻声道:“对不起。”
便在此刻,猛觉脖子一凉,惊见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悄无声息搭在自己脖子上,不觉汗毛竖立,惊惧无措中,只听身后有人低声道:“再敢动一动,立刻送你见阎王。”
秦佑臻头皮麻背脊凉,惊慌回身张望,颤声道:“我,我只是要去后山等车。”身后之人不理,呼哨一声道:“甄大哥,果然是个贼爪。”
话音未落,眼前地下忽然钻出个人来,一面打量秦佑臻,一面笑道:“等车?嚯,那咱们是一路的咯。”
见那人头戴纶巾身穿锦袍,扎着条玉色白绣腰带,秦佑臻心下惊恐道:“他怎么这副打扮,不会是唱戏的吧?”
身后之人只轻轻一推,秦佑臻飞身栽向草丛,扑通一声重重落地,痛的眼冒金星,几乎昏厥。
被称作甄大哥的男子见状皱眉道:“这般怪装扮,竟是个草包。岳岚兄弟,敢是弄错了?”
岳岚收了剑,打量两眼道:“此刻出现,又怪模怪样,必有蹊跷。”
秦佑臻忍痛抬头,见这岳岚也是一身戏服打扮,心内越慌了,战战兢兢开口道:“我,我是来扫墓的,这才要回城去。”
岳岚听了笑道:“扫墓?哈,甄大哥,这草包是来抢你生意的。”
甄大哥看了一眼,忽然望向林外,凝神轻声道:“来了。”
岳岚神色骤变,弯腰在秦佑臻肩头一点,拎起人来疾行向前。看着自己飘在半空,秦佑臻早已惊骇到极点,暗自喃喃道:“这是梦,这是梦。”
正自惊魂不定,忽被轻轻甩入灌木丛,登觉浑身僵麻一动也不得动。
直过了好大一会儿,惊见一队穿戴同甄岳两人相似的人马押着辆木轮囚车,吱呀吱呀慢慢行来。霎时间,秦佑臻心头涌上一个可怕念头:不会是撞鬼了吧?!
眼见囚车走近,忽见一个浑身白衣,束顶冠的年轻男子自树上飘飘跃下,甩开折扇拦在道中,冲队一人笑道:“常大人,别来无恙。”
被称作常大人的忙翻身下马拱手道:“原来是万家锦棠兄弟。常湛久未登府拜望,不知二师姑一向可好?”
叫做万锦棠的撇嘴笑道:“大人乃当今官家面前红人,整日奔波官场,家母一介布衣,实不敢劳动大人惦念。”
叫常湛的不答,冲万锦棠身后一抱拳,朗声道:“甄刚大哥,璩女侠,岳岚岳兆两位兄弟,常湛有礼了。”话音未落,一个黑衣女子飞身跳出,拔剑直刺向前。
秦佑臻看的清清楚楚,惊骇道:“鬼,鬼,绝对是鬼!”
见来者不善,常湛侧身避过,皱眉道:“璩女侠这是为何?”
那璩女侠一言不只管拧剑横劈。
两名护卫抢上挡剑怒道:“好蛮横的女子。”
甄刚高声道:“璩女侠,救人要紧,旁的容后再说。”
璩女侠听了粉脸一红,横剑喝道:“快把王爷放了,不然休怪咱们无礼。”
护卫哼了一声,冷笑道:“好大的口气。”
常湛冲两人摆手道:“邹允关寻,先行退下。”又向甄刚道:“云飞奉命押解西夏小王李元龛去往京城问话,若他清白,来日自当还其自由,望诸位不要无辜牵连在内。”
甄刚道:“大哥知你身在公门,只我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说不得,今日得罪了。”
万锦棠哼了一声,看看左右,冷脸道:“常湛,识相的赶紧放了王爷,咱们可不会怕了你弥蓝山。”常湛拱手道:“恕难从命。”
岳岚岳兆互看一眼,二话不说各亮兵刃涌上,甄刚三人忙也拔剑相向。
秦佑臻看着眼前刀光剑影,心下一片冰凉,暗道:“他们不是鬼。”
便在此刻,忽听万锦棠怒道:“好你个常湛常云飞。”
循声望去,见人捂着右臂,鲜血从指缝中滴落,常湛收剑向后,叹道:“来日自当前往万琴山庄请罪。”
万锦棠呸了一声,待要说话,听见护卫邹允冷笑道:“万大公子,明知不是常大人对手,何必逞口舌之能?”
常湛冲甄刚等道:“诸位再要为难,在下只有得罪了。”又冲邹关低声道:“守住囚车。”二人得令后退。
众人将常湛围在当间,似笑非笑道:“说不得今儿个要一起领教弥蓝山高招。”
关寻忍不住冷笑道:“那也要各位有这个本事。”
见甄刚四人围战常湛,秦佑臻只看两眼便觉头痛欲裂,忍了片刻,禁不住干呕起来。
万锦棠斜眼瞧见,悄然走来身边,伸手在秦佑臻口中塞下颗丸药,冷笑两声,一面高声叫嚷“常大人小心”,一面将人拎起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