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人坚拒不受,秦佑臻气道:“每天跑来跑去,你们不累我还累呢。”
腾善想了想道:“既如此,就改做隔日问候。此举已是大不敬,还望掌门师姑体谅,不要再拒绝。”
秦佑臻料知多说无用,只得答应。自此,山中只留秦常夫妻居住,比之先时更加幽静。彼时阚王妃病逝,熊掩玉为母守丧一年方能回山,言崇没了徒弟,一人独闲,加之和光亭离山最近,每日功课结束便来找常湛下棋喝酒打时间。
秦佑臻纳闷道:“叫你们自立门户,为得就是行动自由,你若无聊,大可往山外走走,整日窝在这里算什么?”
言崇道:“掌门师姑常说江湖险恶,即便弟子要去,也该训诫阻止,怎么反倒劝人前往?”
秦佑臻气笑道:“你又不是女人,怕什么?”
言崇道:“女人才可怕呢。”说罢自悔失言,忙又道:“弟子绝非冒犯掌门师姑,是说山外的女人。”
秦佑臻笑道:“既然你决意孤老山中,不如替我做这掌门,好叫我同常湛自去逍遥快活。”
常湛言崇齐声急道:“掌门师姑慎言!”
一语未了,腾善在门外笑道:“四弟,又被你抢了先。”
常言迎出,躬身笑道:“大哥安好。”
腾善进来问候已毕,奉上两张拜帖,笑道:“下月南柱山古声泉师弟大婚,邀请咱们观礼。另外,今年的赏茶大会定在天目山,天目长老令人送来拜帖一张。”说着放下拜帖道:“这茶会四年一回,可谓江湖之中难得的雅集。”
言崇道:“江湖尽知咱家掌门师姑不爱喝茶,又何必多此一举?”
秦佑臻道:“你不是颇有研究么?”说着将请帖丢给言崇道:“你去最合适。至于古声泉的婚礼,”又向腾善道:“带你家娘子去好了,腾家夫妻和睦儿女双全,再吉利不过。”
言崇笑道:“江湖中人谁讲究这个?照掌门师姑所说,若和尚尼姑去观礼,就不好了么?还有那些鳏寡之人,岂不晦气?”
秦佑臻白了言崇一眼,向腾善道:“快快替他寻一门亲事,离我越远越好,省得整日听他啰嗦。”
腾常笑起来,推言崇道:“赶紧收拾了去赴赏茶大会,别在这里惹掌门师姑心烦。”
言崇红脸笑道:“我不要成亲,要留在山中侍奉掌门师姑一辈子。”
秦佑臻惊惧道:“言大侠饶命吧,有你在,能活到六十都是万幸。”
言崇跺脚道:“掌门师姑慎言!”
众人一阵哄笑,又说了回闲话,腾言方告辞离开。
过了几日,因西川镖局姜总镖头六十寿辰临近,秦佑臻命白涣姜里子夫妻带着女儿承璋同往庆贺。彼时只剩腾益师兄弟妹在家,所有功课,皆由常湛代为督导。常湛早出晚归,十分勤谨。
这一晚掌灯时候,秦佑臻站在门前张望,见一个身影出现在山道上,奔出几步,笑道:“回来啦。”看常湛垂不答,便提高声音道:“常三爷?”
常湛一呆,抬头看了看,眉头舒展,笑道:“胡闹。”
秦佑臻上前挽住手,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叫你都没有听到?”
常湛只望着妻子道:“往后天越短了,不必一直等我。”
秦佑臻笑道:“好。”
两人携手入内,对坐吃饭。见常湛心不在焉,秦佑臻道:“是不是腾益几个没大没小的顶撞你?哼,看我怎么惩罚他们。”
常湛一笑,接过碗筷道:“掌门师姑律下森严,别说他们,江湖之中哪个不是闻风丧胆?”
秦佑臻眨巴眨巴眼睛,笑道:“我方才说了什么?”
常湛笑起来,秦佑臻哼道:“原来在你眼中,我竟是个大魔头。”
常湛笑道:“这些话也是益儿几个告诉我的,论及如今江湖之中,唯有掌门师姑名头最盛。”
秦佑臻笑道:“谁要理会这些。”
常湛叹道:“师父终其一生,为的便是这个,臻儿却毫不在意,真是令人费解。”
秦佑臻笑眼弯弯道:“有什么不明白?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我只在乎你,只要能一辈子在一起,就足够了。”
常湛凝视妻子,心中甜蜜无限。
秦佑臻笑道:“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有什么心事?”
常湛收了笑容,低头慢慢喝汤,半晌才道:“希望是我的错觉。”
秦佑臻道:“什么?”
常湛皱眉道:“今日考较剑法,隐约觉得礼儿好似有股奇怪的内力,亦正亦邪,难以捉摸。”
秦佑臻道:“连你也不能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