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常湛将得来的万两银票递上,罗昼推拒道:“先时公子赏的已经足够。”
常湛笑道:“这是给萩王的见面礼,请兄台转交,聊表我家公子心意。”
罗昼忙令罗留细细收好,又欲跪倒拜谢,秦佑臻阻住道:“好好教导孩子成人,来日替萩王效力,保一方安平。”
罗昼肃然道:“是。”
目送父子二人消失在夜色中,秦常折回罗家休息,望着屏风后的铠甲,良久无语。
夜半,睡梦正酣,忽听常湛轻声道:“臻儿,有人纵火。”
秦佑臻翻身坐起,揉眼道:“是地保和千户的人么?”
常湛道:“你一看便知。”
两人自房后跃出院墙,但见几个人影正在院门前堆放柴草,细看之下,认出是先时欺凌罗家父子的少年。
秦佑臻皱眉道:“不过十来岁,竟歹毒至此,不给些颜色瞧瞧,实在对不住他们。”
说话间火势骤起,几个少年站在一旁抱臂嬉笑,过了好大一会儿,听得左邻右舍惊醒呼救,他们才大模大样挑灯离去。走出没多远,灯笼忽然熄灭,几人还未缓过神来便被常湛点住拎去了庄头的粪池边。
秦佑臻掏出几颗药丸,挨个送入少年口中,笑道:“这是东方教主秘制的三尸脑神丹,非常珍贵哦,”说到这里,忽然收了笑容,满脸恐怖道:“不过,服下神丹者,若无教主解药,每逢作恶,便会痛楚难当,直到变成丧尸。”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一人强压惧色道:“敢在这里撒野,我爹绝不会饶了你们。”
秦佑臻笑道:“此刻神丹已起效,几位公子有没有觉得五脏如沸?”
几人一愣之下,随即惊慌失色,登时哀嚎一片,哭求道:“我们不敢了,求公子饶过。”
秦佑臻哪里理会,令常湛将人捆绑结实,倒吊在粪池旁的枣树上,几人被熏得哇哇作呕,挣扎叫喊乱做一团。秦常翻身上马,一声吆喝走远了。
行经一处幽静空地,常湛勒马道:“臻儿,暂且歇歇,天亮再走不迟。”
秦佑臻点头不语,默然下马,轻叹一声,在一块大石边坐下。
常湛拢火煮水,递到妻子手上,替她裹紧披风道:“还在想罗家父子的事?”
秦佑臻望着火苗,苦笑点头道:“都说恶人有恶报,难道非要等到好人被折磨死,报应才会来到?”
常湛不答,慢慢拢火,出神半晌,轻叹道:“自入师门,师父师祖便教道我们应以除暴安良止恶扬善为己任,常湛自问从未怠慢,只是,”说到这里,仰望星空,惆怅默然。
秦佑臻握住他手,凝望许久,含笑道:“原来机器战士也有迷茫无助的时候。”
常湛一笑,伸手在妻子额头一弹,瞪眼嗔道:“机器战士?那是什么,又是你家乡骂人的话?”
秦佑臻笑眼弯弯,忙又正色道:“冤枉啊,小女子怎敢对官人大人无礼?”
常湛愁云消散,揽妻笑道:“只会哄我。”
两人说笑一回,便背靠背闭目养神。待到天光大亮,秦佑臻睁开眼来,但见二十来个官差背对自己而立,一动不动,好似雕塑一般,不觉吓了一跳。
常湛展臂起身道:“地保千户提告说,咱们不但下毒害人还强抢白银万两,因此官府派人前来缉拿。掌门师姑睡梦正甜,弟子便不愿搅扰。”
秦佑臻揉眼笑道:“我竟毫无察觉,看来确实有些累了。”说完也不理会,自顾收拾妥当,扬长而去。
走了一天,忽见小城繁华,便在城中找了宿头歇下。两人临窗对坐吃饭,听得门前喧哗,抬头看时,见十来个镖师模样的壮汉押着两辆大车来到。店伙忙上前招呼,为的镖师递上马缰道:“好生照料,咱们待会儿还要赶路。”
店伙答应一声去了,那镖师走了两步,回头指着车边六人道:“大家轮流吃饭,你们好生守着,万不可大意。”
说完进到店中,见里头人满为患,便在秦常邻桌坐下。
不多时,饭菜上桌,几人才要动筷,听得门外有人高声道:“原来是泰安镖局的兄弟们,小弟有礼了。”
几人忙也还礼,为的让座道:“袁大哥请坐。”
那人叹了一声,朝外看了一眼,摆手道:“劳镖头不必客气,咱们进来打声招呼就走。”说着又叹了一声,拱手告辞。
劳镖头见人出去,便坐下催道:“快点吃,吃完赶路。”旁边一人叹道:“大哥,镇平镖局连袁老大都派出来了,可见吓的不轻。”
劳镖头瞪眼道:“哪个不怵?难道他们比太行镖局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