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臻道:“出都出来了,谁要理会那么多。”说着一声吆喝,纵马奔出。
彼时神农舍人得到消息,早已下山等候,三人汇合,一同赶往宝镜湖。宝镜湖与神农门相去不远,走了两天,忽见路尽水现,一片碧湖直通天际,放眼望不到边。
秦佑臻见那各色莲花随风摇曳,阵阵清异香气扑鼻而来,不觉冲口赞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话音未落,湖内巨大莲叶下有人哈哈笑道:“好,好,秦掌门当真好才情!”说着唰唰唰一阵响动,密密匝匝的连片荷叶纷纷倾倒。细看之下,竟露出一条隐没湖中的暗桥。见暗桥缓缓浮出水面,神农舍人不禁击掌称赞。
看秦佑臻望向自己,神农舍人捋须笑道:“秦掌门有所不知,老朽虽与这宝镜老怪相交多年,却只往不来。这回若非看秦掌门金面,必将老朽拒之门外。”
话音未落,忽儿一朵巨大青莲飘近,花瓣散开,一个须黝黑却满脸皱纹的老者站起身,冷脸道:“神农老头儿,是你自己找不到门路,与旁人何干?”
秦佑臻虽是初见,可曾听师父同悲天师太提及,又见老者样貌与常湛所说无二,忙恭敬礼拜道:“秦佑臻见过宝镜先生。不请自来,望先生勿怪。”
宝镜先生显然大感意外,一愣之下,飘然上岸,忙欲跪倒还礼。
秦佑臻双手相搀,阻住道:“先生隐居世外却名满天下,家师在世时每常提起都颂扬有加,若非悲天师太和神农舍人不弃引荐,只怕毕生无缘相会。”
宝镜先生打量秦佑臻,心内点头,摆手笑道:“快快有请。”
客随主人沿湖中浮桥蜿蜒向内,不禁被眼前景致吸引。走走停停,看这里也是美的,那里也是好的。一路行来,犹似在画中一般。
不知走了多久,暗桥隐退,登上相连的白玉石阶,进到一处凉亭,放眼望去,浮在湖心的茅舍若隐若现。
神农舍人笑叹道:“了不起,了不起,到底被你这老怪建成了。”
正说着,一团七彩莲花游荡靠近。宝镜先生含笑嗔道:“蜜儿,不许无礼,还不来拜见贵客?”
话音未落,格格笑声响起,光影闪过,一位白衣姑娘跃然出水,亭亭而立。
可细看之下,秦佑臻等不觉一愣:原来这姑娘不但面皮黑紫,连双手都布满瘢痕。
宝镜先生轻叹一声,柔声道:“蜜儿,这三位便是爹爹向你提起的贵客,”
话说至此,蜜儿姑娘忽然双手掩面,惊慌失措的不住后退,转身跃入湖中不见了。
宝镜先生扶栏观望,皱眉轻叹,回身告罪道:“失礼之处,贵客见谅。”
秦佑臻等并不介意,摆手一笑而过。
来到花厅,见一众侍儿皆为残疾之人,神农舍人点头笑道:“老怪头儿,老朽自愧弗如。”
宝镜先生哼了一声,不屑道:“谁要你来卖好。”
稍顷,一位浑身黑衣面戴罩纱的女子捧着茶盘走来,献茶至常湛跟前,不觉呆住。见茶水外溢,常湛起身道:“多谢。”
女子一惊,丢手便逃,跑至厅外,又闪身阶下,笑嘻嘻与几个探头探脑等在那里的女子比手画脚议论起来。
宝镜先生见状向门外喝道:“都下去吧,不叫不许再来,没的在这里丢人现眼。”
秦佑臻放下茶碗,摆手笑道:“先生不必如此。第一次见到常湛,我也是吓了一大跳呢。”
神农舍人同宝镜先生都是一呆,继而相视而笑。回头见常湛不以为然,心内更觉纳罕。
四人闲谈了一回,言归正传。论及弥蓝山新建房舍的设计图,宝镜先生取出图纸摊在桌案,指那“排水系统”四字,惊叹道:“这上面所画,实在匪夷所思,不知秦掌门如何想来?”
秦佑臻耐心解释一遍,连常湛都听住了。
神农舍人捋须沉思,出神道:“旱可蓄涝可排,水土不失山根稳固,真乃百年大计也。”
宝镜先生自语道:“循环往复污秽变宝,丰富沃土世代丰饶,万物共存生生不老,”说到这里,抬头打量秦佑臻半晌,诚然道:“秦掌门神思妙想,老朽敬服。”
秦佑臻不便多说,只摆手笑道:“先生谬赞。”
宝镜先生长叹一声,畅然道:“秦掌门放心,届时所有房舍建筑,老头儿定当亲力相助。”
秦常相视一笑,皆道:“求之不得。”
四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已到掌灯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