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臻向后躺倒,捶肩道:“只要不是冲咱们,随便吧。”话音刚落,听得阵阵清脆笛音响起。
言崇道:“笛声好似朝这边来了,三哥,你守着掌门师姑,我去瞧瞧。”
见人出去,秦佑臻翻身向里,叹道:“言大侠这是要化悲痛为战斗力,杀尽三境强匪么?到时候七窝八代的贼子贼孙全都涌去弥蓝山报仇,我可受不了。”
常湛笑起来,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打开放在炕边,推妻子道:“臻儿,你看这是什么?”
秦佑臻转过脸来一瞧,笑嘻嘻起身道:“麦芽糖。”说着捏起一块放在嘴里,抿嘴道:“真好吃。”
常湛理着妻子鬓边碎,柔声道:“再忍耐两日,便可有吃的了。”
秦佑臻笑眼弯弯道:“我就想吃明姐姐做的粉汤和年糕。啊,等到了峨眉,一定要吃他们的三鲜烩,真的鲜掉眉毛。”
常湛叹道:“只怕这次上山,三鲜烩没吃到,先要吃人家峨眉三大招。”
秦佑臻格格笑起来,捡了块糖塞在常湛嘴里,笑道:“峨眉女侠恩怨分明,便是有气也只对言崇,死活他一个人承受,与咱们无关。”
两人说话,因一直不见言崇回来,便向外寻找。出了院门,四周除去静寂,哪里还有言崇踪影?二人追随脚印,一路向东,走出两里地远,脚印消失,只留一片马蹄印记向远处延伸去。
常湛查看道:“半点打斗痕迹都不见,难道是遭人暗算?”
秦佑臻摇头道:“只有两匹马,言崇再无用,也不会被制与无形。”说着将自己的马缰递上,急道:“快追。”
常湛翻身上马,跑出不远,忽又调头,秦佑臻会意,迎上道:“我会小心的。”常湛点头,喝马飞驰而去。
秦佑臻立在原地出了回神,又看向马蹄印,比照小白留下的,只觉另外一串轻浅不少,忽然想到常湛的话,自语道:“难道掳人的是女人?”
一面想着一面回到农舍,见油灯微颤,拿起竹签拨弄了两下,忽听得脚步声起,紧跟着房门被撞开,一个小男孩直挺挺摔了进来。秦佑臻吓了一跳,举灯细看,大惊失色道:“应天来?”
上前喊了几声,见孩子并无半点反应,伸手往鼻下一探,更是惊出一身冷汗。翻身查看,但见背心一把竹刀几乎穿胸而过,鲜血早已浸透衣衫。
正自惊惧,听到隐隐窸窣响声,秦佑臻心中一动,忙吹灯出来。见黑夜中四片火光急包抄而来,再想离开已是不及,情急之下就地一躺,将房顶塌落飘散一地的草苫盖在身上。
顷刻间,群人翻墙而入,将农舍翻个底朝天,半晌,听一人道:“不是说就在里面么?为何只有那崽子一人?”
过了好大一会儿,另一人道:“难道跑了不成?”
先时那人怒道:“胡说。”
另一人叹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既然崽子已死,传位密函便再难见天日,也算了了大事,何苦非要同弥蓝山结仇?”
秦佑臻听的一颗心砰砰乱跳,忽觉脖颈一痛,原来是火把上的油脂滴落点燃草苫。好在她有卦衣护体,加之湿草难烧,火苗很快熄灭。
过了一会儿,先时那人哼了一声,咬牙恨道:“弥蓝山自打盖源接掌以来,何曾将我丐帮放在眼里?都怪慎游春胆小怕事,如今竟逞的一个小丫头也来要咱们的强。今次不能嫁祸小贱人,置弥蓝山于死地,实在可惜,可惜啊!”
另一人不禁长叹一声,恨道:“寻不到玉牌,只怕帮中有人不服。”说着朝门里丢入一根火把,喝道:“院舍所有,寸草不留。”
秦佑臻就在他脚边不足二尺远,听得柴草哔哔啪啪烧起来,心内苦道:“我可不要被活活烧死。”想到这里便要起身。
忽听得一阵熟悉哨声响起,有人轻声道:“是峨眉的切口。”
放火之人道:“离开,省得节外生枝。”说完将火把尽数丢入房内,顷刻间消失在夜色中。
秦佑臻翻身跑去井池舀水灭火,忽听身后有人惊喜道:“小师叔?真的是小师叔。”
秦佑臻乍见峨眉弟子白仪如,心中虽喜,却也顾不上招呼,急道:“是我是我,快来救人。”
白仪如跃下马背,飞奔入内将应天来抢离火海。
才将人放下,听见季赛珠难掩喜悦道:“真是小师叔?雅师姐,快来啊。”
见白仪如抬水救火,秦佑臻阻道:“不用管它,快离开这里。”
四人不及相见,忙逃离火场,奔出好远,才在一片石滩停下。白仪如勒缰下马,抱下浑身黢黑的应天来,忽然怔道:“小师叔,这孩子已经,已经,”
季赛珠乌布雅围上来,伸手一探,轻声道:“人已经死啦。”
秦佑臻牙齿咬住嘴唇,半晌才慢慢点头,哽咽道:“替他清理伤口,再换上干净的衣服,好好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