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问你喜欢吃什么,反正你肯定说随便。”许娇娇进了门就让项阳把东西放进厨房。项阳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自己没有她会吃,也没有她会玩,什么都不知道,跟着她吃准没错的。
“晚上吃梭子蟹炒年糕。”许娇娇在自己屋子换了衣服出来,又吩咐道:“你打扫屋子。”这个是项阳拿手的,军事化锻炼使得他做起清洁工作又快又好,就是洗衣服手劲太糙,许娇娇笑他比洗衣机都破坏。
炒年糕原先是苏州名菜,现在馆子里流行的却都是韩国菜,许娇娇做的就是首尔腔调,放了好多酱,滋味儿浓厚,极适合下饭。项阳很给面子,一连吃了三碗米饭才放筷。许娇娇虽是嘴馋,但不敢多吃蟹,都拣给项阳,自己吃虾,蘸拌了姜丝的鲜酱油。每人面前一碗蛋汤,里面放着的不是紫菜,是切成厚片的海带,先吊出味儿,再打蛋,旁的什么调料都不用放,极鲜美。
晚饭后项阳自觉地去刷碗洗锅,许娇娇则是到沙发上半倚着看电视。她是个电视迷,虽然有时候也不怎么看,但却是一定要开着,全当背景音。
项阳跟她朝夕相处了几个月,但还是觉得没到建议她应该吃完晚饭出去遛弯的时候。他自顾地回了屋子,消了食锻炼身体。这是一个保镖的基本功课。许娇娇一个人留在客厅,也没有开灯,整个屋子只有电视的声音。新闻联播。许娇娇看得津津有味。
大约八点半的时候,许娇娇的手机响起来,拿起来一看,冯一衡。许娇娇声音有点慵懒:“喂。”她手里拨弄着一个磨砂玻璃制的套红料鼻烟壶,雕的是一枝海棠春雨,里头装了些茉莉烟粉,她虽不吸烟,但却是有些瘾头,所以要嗅烟提神。
“娇娇,吃过饭了么?”冯一衡此时正在往她的别墅驱车前进,他打算给她一个惊喜,毕竟两个人也有好些时候没见面了。
许娇娇跟他细碎的聊着天,有点漫不经心,但也不算敷衍。冯一衡到了目的地,握着手机去摁门铃,一心一意要看到她惊喜的脸,就是那种经常用的段子:“快来开门,我就在门口。”
最后当然是个乌龙。冯一衡起先觉得尴尬,后来也就笑了:“你搬到新地方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许娇娇笑而不言。这世界上应该没有再像他们一样生疏的男女朋友了。只占着一个名分,内里却是泾渭分明。
冯一衡满心的柔情化成了水却只泼在石头上,好像一场没有达到□□就戛然截止的舞台剧,只让人乏味索然。他还想着自己该去她现在住的地方,与她见上一面诉诉衷肠,不知为何,就像雪夜访友,行程耗尽了精力,再寻到她面前,完全失去了兴致。
“回去吧,早点睡。”许娇娇这样说道,声音又低了几分:“明天我去你那里。”这有点补偿的意思。冯一衡并没有得到什么安慰,只觉得自己像是她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人,迟迟不能光明正大。
勉强挂上电话,冯一衡心里十分不痛快。他那么忙,抽出时间来去看她,竟是个无功而返。在往回赶的路上,越想越有几分气愤。
许娇娇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想把新的住处告诉冯一衡,她觉得这小屋子,如今这样的状态很好。再多一个人,太拥挤。正在发怔,项阳从屋子里出来,汗哒哒的,问她:“你要洗澡么?”许娇娇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愣愣摇头。项阳回身从屋子里拿了一条蓝色条纹的大毛巾,很随意的说道:“那我洗了。”
说罢他很自如的进了浴室,许娇娇却忍不住叫了一声。项阳刚脱了湿漉漉的上衣,听到她叫,连忙出来问道:“怎么了?”许娇娇瞧了他一眼,忍了忍,终究什么都没有说,摆摆手。项阳一头雾水的回去继续洗澡。
许娇娇终于想到这是平生第一次跟一个男人共用浴室和卫生间,她从小金枝玉叶一样,这种感觉当然不好。只是,对于项阳,她却是讨厌不起来。算了,就这样吧。她这样想着,因为项阳是个清爽的人,所以她才能忍耐下来吧。
许娇娇的毕业论文乍一看像是中规中矩的,题目更是老生常谈,该如何做好护理工作。比起同学们准备的《互联网+时代的护理学新思》等时髦题目,实在是不讨巧。幸好不是做博士论文,单这个题目就该被学术评审委员会打回重做。而对一个本科生,大家没心情较真,毕竟都不容易。
蒋文礼挂着国家医学院学术评审委员会兼职委员的名头,闲暇无事时就得干点正事,这一日助理送来学士预答辩的材料,他只管出席博士论文答辩会,学士材料他过过眼签个同意就行了。于是拿过来随手翻了翻,心里明白,这年头连博士都不安心搞学术了,就不必说这群学士了,不能过高要求。他一面拧开钢笔一面随口问道:“有特别优秀的么?”
“还真有一篇。”助理熟练的抽出一张论文简介来,显然准备充分。蒋文礼产生了一点兴趣,拿过来一看,映入眼帘的三个字——许娇娇。
“放下吧,我细看。”蒋文礼将助理打发了出去,瞥了一眼题目,简直是老掉了牙,再看正文,论证方式也是俗不可耐,重要意义——存在问题——产生原因——建议措施。但是,蒋文礼是何等眼力,这篇论文所使用的数据都是最新的,而且分析问题的角度也是从未有过的,采取措施中将吸纳社会资本参与描绘得十分具体。而且关于建设成熟的社区护理模式也提供了一个比较有效的运营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