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陡峭高耸的巨山间的河流一个巨石下的水潭边。
“大哥,大哥。求你了,别杀了我男人。”一个约二十七八岁的女人跪在河滩上,死死拉住一个男人的腿裤,脸上已是泪水横流,头散乱。
“你男人?这家伙也配当你男人?我宰了他个狗杂种,你的男人就是我了。”被拉住裤腿的聂立安,右手提着张开机头的驳壳枪,瞄着被两个孔武乡丁按跪地上的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的头,对抓着他腿裤的女人蛮横地说。
而被枪瞄着的那男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他知么也没料到,上午在沙坝村的途中,随身带着枪,一看就是本地官府里的重要人物,见到自己夫妻俩后还关切地问自己从哪来,要去哪,还说路上有土匪,反正同路,还可以保护他们一程的大好人,突然就变成了要吃人的恶魔了。
他知道,在这前不巴村后不巴店的深山里,恶魔要吃人,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根本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看来,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眼看着自己的男人性命堪虞,在沙滩上跪着的女人,连连向自己抓着腿裤的男人叩着头,边哭边求道:
“大哥,不,官老爷,你要我干啥就干啥,我们包袱里的钱也全给你们,只求你们大恩大德,饶我男人一命。”
“我说你个小娘子,你看你男人有啥逑用?能比不上我家少爷?我家少爷大家大业,有权有势,手下掌着兵,还背着硬伙,你有啥舍不得的?”一个紧按着跪地男人中,那个背着步枪,一脸凶相的年轻男人,看了看自己口中的少爷,又看了看哭得正伤心的女人,开了口。
那女人一听这话,心里更慌,更是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团团叩着头。
“少爷,你别忙,我有话给你说。”那个年纪约四十来岁的背枪男人,一脸不忍,丢开了跪地的男人,走过来,对那持枪瞄准的青年轻轻说。
“二叔,你不会心软了吧?这个时候,有啥话说?你不会要坏我的好事吧?”看着反问叫二叔的青年人,不是土匪,但是一般土匪都惧怕的人,他就是寒安寺乡乡长、团总聂乾三的长子聂永安。
这个有话给他说的人,还真是他的亲二叔聂乾明,他一身狩猎本事,身法灵活,身强力猛,而且打得一手好枪,在山里打锦鸡,都是枪枪打头部,只要他响枪,大小猎物极难从他的枪下逃生。
自从聂乾三当了乡长、团总,就把他拉进民团,给他挂了个副团总的职务,其实就是保护自己和自己家里的人。
那个一脸横相的年轻者,也是民团的一个团丁,叫廖文鱼,也是聂永安从开裆裤时一起玩到大的,两人是死党,现在随时跟着聂永安身后混。
聂乾明见聂永安的神态不悦,本想不再说什么,但想起出时,聂乾三当着聂永安交待,在出去做事期间,要他管住聂永安,不准他惹大祸,同时,见跪地二人的惨象,也心中不忍,于是他将嘴伸到聂永安耳边,轻轻提醒:
“永安,我们是要去办好你爹交待的大事,不让你惹大祸。你看上了那女人,想玩玩玩就是了,可不能真杀人。村里好多人都看到这两人是跟我们一起走的,如果杀了被人现,就出大事了,当心你爹不饶你,还会怪你二叔没管着你。”
聂永安一听这话,就把举着枪的手放下,神色有些奇怪地问聂乾明:
“人,不能杀?该饶了这狗杂种龟儿子?”
聂乾明点点头:
“永安,办正事要紧,而且不能随便杀人,更不能杀无辜之人。你爹告诫过,如杀了无辜之人,当心被章永凤和赖永兰两只母老虎惦记上,会用黑叉炭勾了魂的。”
“那好,就饶了这龟儿子。廖文鱼,放开他,让他滚,他的婆娘和钱袋子,就归本少爷了。”聂永安扭转了头,一脸阴沉地看了看那按住跪地的男人,吩咐道。
“好的,少爷。”廖文鱼放开了手,并用右脚踢了一下跪着的男人:
“滚吧,少爷心善,饶你一命烂命。”
那个正大哭的女人,一听这话,又连连向聂永安磕了三个头,就爬起来,走到自己男人身边,哭着对他说:
“金子明,少爷饶你了,你别管我,赶紧回家,家里儿子、女子都靠你了。”
被叫金子明的男人,还是神情呆呆的,他使劲甩了甩头,才看向自己的女人,表情凄惨,眼神不舍,但他却说不出什么话。
“妈的,让你滚,你还不滚?”廖文鱼见状,飞脚踹向金子明。
金子明被踹得身体偏斜,差点趔趄倒地,但还是稳住了。
“快走吧,带好儿子、女子。”女人边哭边去推他。
一想到家里才十来岁的儿、女,还有父母,金子明无奈,只好看了看妻子,点了点头,便转身从沙滩边向旁边的山道处走去。
“砰、砰。”突然两声枪响,震荡着山谷。
众人正惊愕之间,只见正走向山道方向的金子明仆倒在地,背上两正喷出殷红的鲜血,但还在地下挣扎,用两只手使命地抓着泥沙土。
而站在那里的聂立安,右手还举着驳壳枪,枪口还飘散着缕缕硝烟。
而聂立安脸上的凶狠之色还未改变。
金子明的妻子突然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晕倒在沙滩上。
完全出乎意料的聂乾明、廖文鱼,也是呆呆看着,似乎大脑中完全空白。
“给老子的,去他妈的章云凤、赖永兰。老子就杀人了,就不信两个女人还能奈我何。她们真来了,老子连她们都一块宰了。”聂立安一脸杀气腾腾,提着枪,快步走向扑倒在地的金子明。
他用右脚把仆地的金子明用力蹬转身,再一看,金子明口鼻喷血,已没呼吸了,只是圆睁着两只惊恐不安的眼睛。
这时,聂乾明和廖文鱼也快步跑了过来。
“没救了。立安,你给你爹惹麻烦了。你爹一直怕被章云凤她们惦记上,让手下不要乱惹祸。”聂乾明蹲下看了看已不动的金子明,十分担忧地对聂永安埋怨道。
“二叔,少爷不就杀了个外地的人吗?杀了就杀了,怕什么?”廖文鱼还不以为然。
“你他妈个小崽子知道个屁?你跟着少爷,不劝住少爷惹祸,还火上浇油。你认为少爷惹了祸,团总不会剥了你的皮,点天灯?”聂乾明对廖文鱼一顿臭骂。
“叔,团总真的会收拾我?”一听这话,廖文鱼吓着了。他可知道团总的手段,杀人绝不含糊。
是呀,少爷是团总的亲儿子,惹再大的祸,也许会手下留情,但谁知道他会不会找自己作为替罪羊?
廖文鱼一下冷汗淋漓,恐惧地看着聂乾明。
“你赶紧拿着团总的手书去大界岭找陈大队长,一定当面交给他。这里我来处理。”聂乾明当机立断。
廖文鱼忙背着枪,奔向山道,疾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