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去打歇树的竹鸡照明的,山里的竹鸡每晚都会选向阳的山坡林中的大树上歇息,一根树枝上都会密密麻麻站上几十只。
到了晚上,用火把照着,一枪一个,中枪的掉树下,但旁边的根本不飞走,只等着猎人挨个点名。
他对上马鞍岭的路很熟,家里女儿、儿子想吃肉肉了,他都会上这里来打猎,打不到野猪、狗熊,都要打上十只八只竹鸡。
何兆堂将步枪斜挎背上,左手拿干竹火把,右手提着装了火药、铁砂的土火药猎枪。
走过几道弯,翻过两道梁,正要到最难走的峭壁路下,忽听见前面有人声。
他是猎人,听觉灵敏,又很警觉,心里一愣:这个时候了,谁还会来这里?就是一般的山里打猎人,也没这个胆。
难道是土匪?但这里,一般陕西的土匪到不了这里呀,未必是本地原来那些民团、保丁和小土匪队伍悄悄猫在这马鞍岭上的山垭塘中?
想到这里,他吓出一身冷汗。
“邹二哥,我们快走吧,要不周团长等不及了。要误了他的事,我们脖子上的八斤半(脑袋)可不够他砍的。”一个年轻人在说话劝什么人。
“老子多整了两盅,有点麻了,爬这岩壁,腿有点软呢,歇会才行。”另一个人舌头打着转,一听就知道是喝多了马尿。
邹二毛子?一听这声音,何兆堂就听出了是邹宜九副主席二哥的儿子邹传宗,由于他个子小,不安生,外号邹二毛子,原是乡民团吃粮的,后随大队逃到陕西境内的大山去了。
果然是这些遭天杀的匪徒。何兆堂心中有了判断。
“邹二哥,我们这次接头,拿到的条子要紧很,叔也让你少喝,你偏不听。要不,你在这里歇着,我先把条子送上去交给周团长了,又来接你。”另一个人说。
“不行,我歇下就走。不是要赶着送条子,这点酒算个逑,老子可以把叔那两壶酒喝完。”邹二毛子还充好汉。
接头?条子?叔?
这什么情况,难道村里有内奸,给土匪当耳目,而且送了很重要的情报?
这可重要得紧,自己要想法搞个清楚。
何兆堂悄悄把猎枪扔一边,从背上取下步枪,轻轻推弹上膛。
他静静地伏在树林中,侧耳细听着那两个人说着什么。
可二人接下来只说着喝酒吃肉赶路的事,不再说与情报相关的事了。
歇了半晌,邹二毛子和另一个匪兵就向前走了。
别看邹二毛子喝了酒,但走山路还真不赖,手脚并用,向山上爬去,真没掉下山来。
为了不打草惊蛇,何兆堂等二人走了一段后,再悄无声息地摸上去。
一路跟着,前面两人根本没觉察,好一阵,都接近山垭塘入口。
“谁?口令!”入口位置传来低喝。
“打鹞子。回令!”邹二毛子赶紧答。
“收网。”对方回令。
“原来是你两个,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拿到东西没有?”垭口那人有些生气埋怨。
“肖连长,怕被人现,等天黑了好一阵才敢动身呢!”邹二毛子辩解道。
“赶紧的,周团长可等急了。”对方催促道。
肖明文?他们的人也在这里了?
其实,山垭口那人一开口,何兆堂就知道那是原区民团大队长肖明文。
前面几人匆匆走了,可何兆堂不敢乱动,他知道这垭口肯定不止伏着一个两个暗桩。
根据目前所看到和听到的情况,已能证实这里有大量周达山民团的人马潜伏,肯定会有什么大行动。
他悄然退下,一阵风向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