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小说连载群矢投水(1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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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过了,孩子还是没有消息。
朱伦没有催促警方,但连着两天晚上也没有回家,仍在宾馆。
颖川宾馆,高十八层。他喜欢十六层,站在十六层的窗口张望,常会感到包容和控制一切的欲望就在眼前,伸手可及。这晚,他提前来到宾馆,下了车,步入大厅,和一个下班的律师打了个照面,握住对方干凉的手,像握着球拍,掂着若有若无的重,然后收起笑脸,走进电梯。
电梯内银亮的灯下,三面灰亮的铁壁上,有一个打花色领结的胖子。他正出神,吊着铁箱的钢索忽然停了一下,进来两个妖娆的女子,看见他,便上下打量了一眼,停了说笑。
继续上升的电梯中,女人们有些衿持。他便掏出电话,给自己的司机又说了一遍几点几点准时来接他,顺便看几眼身边的女人。
他从电梯门走出回头看时,一个女人的媚笑,正一点儿一点儿被铁门遮掩。地毯厚而软弱,几步之后才觉得顺腿。
他嘴里骂了一句,看到1618号的门牌,便打开房门,知道她还未到,就把自己摔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警报装置出神。
那年,他敲开朋友的家门时,正要亲热地挤出笑容,看到的却是一张清丽绝人的面孔。
他知道这张脸,是曾经在街头上默默走路的那个丫头的脸,为何现在变得如此清丽?为何会在这里出现?站的如此之近?看的如此清晰?
他正在愣怔的时候,她扭头走掉了,朋友已迎了过来,笑着拍他的肩膀请他里面坐。他有些木纳地进去,坐下,已不记得那晚都说了些什么。
再后来,她上班分到他所在的车间做检验员,他寻机示意,后来搭话,日久便熟悉了,年轻人并不计较其它的纠葛,有了朋友的朋友的情份。
之后的聊天、夜路、雨雪、餐饭、感冒、坏心情,像树叶一样稠密,秋落而春生。
她结婚的时候,在乱哄哄的人堆中冲他微笑着多敬了一杯酒,算是对他为筹办婚事几天里奔波、操劳、帮忙的谢意。
他望着与自己身高相当的新娘头上两朵鲜花,艳丽地开放,仰脖饮下那杯酒,那花儿散的芳香和酒味,混淆了她身上散的淡淡体息。
要想了解身边一个人的喜好、偏爱的情感,并不是难事。朱伦辞职后些小财,自己逐步变化,为很多的感想添加了魔法般的变数,那些已成历史的奢望,似乎彻底没有了音讯,像一双鸟儿的投火,并末涅磐升华,却又在灰烬中搀和混杂,在风土适宜的地方复燃,而且无人察觉到他们的遗迹。
见到朋友的时候,他一如既往地饮酒狂笑,关系变得更好,出钱更为大方,人们更为钦佩地看着他们的来往。
后来她也曾经告诉过朱伦,面对自己丈夫的背影,自己常会泛起一些愧意。而一道光天化热之下,那些日益困窘的油盐柴米、穿衣起居会堆积起来,和那倒霉的女儿的劫难,一起掩盖消融了她的愧意,让她自觉平衡,心安理得。
何止如此,在那生活的琐屑越积越多的废墟上,又长出夜风和腥雨滋润的颠狂野草。城市里的灯红酒绿、言谈举止、文野差距和荣耀而浮躁的气息,汇成巨大的异已力量,抛弃了无数难知车时间的旅客,呼啸着从家乡的站台出,也为那逃票的旅客带来心律狂跳、血脉贲张的刺激、窃喜和忧惧。这样的生活惊险而刺激,一边颓废着,一边又无限美好。
这时,宾馆内朱伦的手机出嚼土乐响,荡向客房的墙壁,溅落在灯下的桌椅床铺上。朱伦打开电话,见是她的号码,忙问怎么回事,是否到了楼下。
此时的夜色已染遍了整个城市,她握着电话站在一架天桥上,看着一条血红的河流和长灯织成的光道,阴阳规矩在同一个世界的暗夜里。
她合上电话,窈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