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2008年的牌坊村,村主任会不知道村里拐卖妇女的事吗?
子夜-09
“我最近天天做噩梦,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招娣姐。我之前接受杨记者的采访,是因为我妈病了,需要钱看病……那篇报道都是杨记者引导我说的,我没说过招娣姐任何坏话,村里也没有人说过招娣姐在发廊打工……这些都是杨记者问的问题,我都说我不知道的。”
“我们从小到大听说的都是招娣姐成绩很好,还考上大学了,就是因为这些罪犯才没去念的。当我知道招娣姐已经去世了,真的感觉太难受了。我希望招娣姐在天有灵,就去找杨记者……”
……
成钰昨晚整理了户籍资料又对着现场图片推理火灾经过,早上困得睁不开眼睛,想找找附近有没有卖咖啡的。孙聪说不用咖啡,可以放点东西给她提神,打开抖音打开一个热点视频,将声音调到了最大。
这何止是提神,简直魔音贯耳。
“是那个王某?”成钰猜出对方身份,“就是在杨博的报道里,造黄谣那个人?”
“这人聪明啊,知道现在都在骂杨博,把锅甩给杨博,自己立人设蹭流量。”
成钰之前一直以为那篇《同村人眼里的刘念》是杨博杜撰,没想到真有这么个人:“这光明村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啊?”
吐槽归吐槽,成钰觉得这个王某背刺杨博干得还挺漂亮。尤其是他还含糊地,把刘招娣去世和报道关联。这个暗示太妙了,不用点开微博,成钰都能猜到杨博此刻会收到什么样的评论私信。
宋舜华传唤了两名在8月14日从光明村流动到县里的人员,于是自己留在县公安局询问,让成钰和孙聪前往光明村,询问张三田,如果涉案就带到县公安局。
成钰觉得刘军可能也找过别的光棍,拿出记录本,圈出几个重点,打算一并问问。
见警车进村,杨天鸿连忙来询问有什么要帮忙的事。孙聪刚想问他火灾现场情况,被成钰用眼神制止了。
“杨主任,早上好啊。”
“孙警官,成警官,今天有什么要我配合的吗?”
“没啥,就是一些收尾工作。”
“那真是辛苦你们了。”杨天鸿说了些场面话,又和他们打听,“我听说你们找到火灾证据了?”
“是取样调查过,不过没查出助燃剂。”
“那就是自燃吧?我就说不可能有人放火,我们村的人都是老实本分的。”
“村里现在光棍多吗?”
“这几年不多了,现在政策好,能吃苦就能娶媳妇了。”
“张三田家也是吗?”
“三田啊,三田家去年年底分到两笔……”杨天鸿话到一半,迟疑道,“你们要找他啊?”
“别紧张,就是例行询问一下火灾的事,之前没问到他。”
“那我带你们去吧。”杨天鸿道,“他家不好找。”
“不用了,您忙吧,总耽误您的工作我们也不好意思。”成钰和他核对张三田的住址:“93号是不是在南边?”
“是最南头,他家是平房,有个红铁门。”
“好的,谢谢。”
“要不还是我领你们去吧?”
“不用了。”成钰摆摆手,又问杨天鸿,“杨主任,您女儿在上海从事什么工作啊?”
“哎,你是听宗佑说她没结婚是吧?”提起女儿,杨天鸿满腹牢骚:“就是在私企当法务,我叫她回来处个本地对象,考这边法院检察院……怎么说都不听。我也不晓得她脑子里想什么,我们当父母的还能害她吗?一点也不孝顺,她妈想她,她都不回家,还说发点照片。成警官,你说这像话吗?”
成钰想说,他们这么催促,甚至想用孝道逼迫在大城市追求事业的女儿回老家相亲结婚,不就是害人吗?但杨天鸿吧,成钰总觉得对方在隐瞒什么,还是不要交恶,先降低对方警戒,慢慢套话的好。
“那您先忙,我们就是过去确认一下火灾发生时他在不在现场。”
“怎么不问了?”两人离开后,孙聪问成钰,“不是要跟他核对起火时的情况吗?”
“现在没有确定放火案的嫌疑人,不能打草惊蛇。”成钰压低声音,“杨天鸿包庇村民,你问什么他肯定会往飞火自燃这一套上说,所以还是要找到证据,才能达到询问效果。”
两人顺着水泥路一路来到93号,暗红色铁质大门上布满锈迹,低矮的院落旁,有棵海碗粗细的枣树,那树被用锯子锯出了个豁口,一旁还放着锯子斧子等器具。
孙聪上前敲门,来开门的是个老人,他干瘪多皱的脸上布满大小不一的老人斑,开裂的嘴唇伴着稀疏的灰色胡须,一张一合,散发出难以忽视的臭味。
“你找哪个?”
孙聪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你是张三田吗?”
“找我啊?”
听他这么说,成钰在心里骂刘军真不是个东西,这怕不是故意要报复刘招娣吧?
“老伯,您好。”孙聪摸了摸鼻子,说明来意,“我们是市里公安局,有些事情想问一问您。”
“我不晓得火灾。”张三田看了看他,目光落在成钰身上,“你也是警察啊?”
“是,我也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成钰指着那棵树询问,“这树怎么回事啊?是起火那天锯的吗?”
“哦,主任说砍树给钱,不过我没砍完。”
森林起火时,会通过砍伐树木,制造隔离带,防止火势蔓延。一般性做法是将火源邻近的树木砍伐,但他家离刘军家有一定距离,根据火势情况来看,根本不需要砍他家门口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