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绿荷微微愣了一下,神色有些茫然——“魔姑”姬摇花她自然是知道的,当年四大天魔几乎就要成功覆灭北城取而代之,却终于是死在了柳沉疏和无情的手上,柳沉疏也正是自那一案起开始扬名江湖,只是……
“她……不是死于公子与无情手下?”
“不错,”柳沉疏点头,脸上竟显出了几分无奈的意味来,“她死前也说喜欢我,但很可惜——真是不巧,我也喜欢男人。”
话音未落,一道墨意流光已穿透了英绿荷的咽喉。
英绿荷的一双眼睛已瞪得有些骇人,整张脸几乎都以已有些狰狞,人却终究还是无力地倒了下去——柳沉疏叹了口气,沉默着转身离开。
……
和龙涉虚、英绿荷一番周旋已费去了不少时间,柳沉疏不敢再耽搁,立时赶往郗将军府,却见金剑银剑也正抬着轿子自将军府里出来,心下终于稍安。
“郗将军已去调兵遣将,他说刘前辈先前正在县官宾东成处,他早先已派人去迎,”无情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掀开了轿帘,本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在看到柳沉疏的一瞬间顿住,眉头蹙起、眼底微有担忧之色,“出什么事了?”
——以柳沉疏的武功和轻功,对付几个逃狱的寻常犯人、赶来将军府,根本就不可能像如今这般额带薄汗、眉宇间略有疲色。
柳沉疏一对上他的目光,立时就知道自己根本什么都瞒不住——事实上这么大的事她也根本不可能瞒下,只能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一边顺手揉了揉金剑和银剑的脑袋,一边低声道:
“遇到九幽老怪的两个徒弟龙涉虚和英绿荷,就顺道一并解决了——放心,毫发无伤。”柳沉疏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转了转笔,却是慢慢敛了笑意正了神色,“刘独峰本就不欲暴露行踪,郗舜才好心办了坏事——只怕这时候刘独峰已立时动身了!”
“刘独峰想必也只知道九幽老怪插手此事了,应当不会立时返京,免得误中埋伏,”无情见她虽略有疲色,但确实没有受伤,气息也稳定得很,终于安下心来,皱眉分析道,“至于通往他处的道路,为免横生枝节、以防万一,可能性也极小。”
柳沉疏伸手摸了摸下巴:“他若想避开九幽老怪和顾惜朝一干人,应当会选一条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位,比如——”
柳沉疏微微顿了一下,随即两人不约而同地说了两个字:
“死路。”
九幽老怪善凫水、善阵法,刘独峰自然也会避开这些道路,而刨除掉近水之处和乱石绝壁之后,剩下的“死路”也就只剩下了唯一一条——无情看了柳沉疏一眼,见她对着自己点了点头,他同样微微颔首,却是当机立断,沉声道:
“金儿银儿,我们往黄槐山神庙走。”
两个少年乖巧地应了一声,立时就稳稳地抬起了轿子大步向前。无情却是转头看向柳沉疏,低声道:“沉疏,可是还有发现?”
☆、63俱伤
柳沉疏一边走一边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身体,而后尽可能简明扼要地将自己先前从英绿荷那里问出的消息一并告诉了无情。
无情已放下轿帘坐回了轿子里,隔着白色的轿帘,柳沉疏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的轮廓和身形,却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和神色——说完后就听他低低应了一声后再无他话,柳沉疏却也并不追问,只是笑了笑,而后便继续专心赶路。
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来,离山神庙尚有些距离,前头却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饶是无情和柳沉疏都早已见惯了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此刻却也仍是忍不住听得一阵心惊肉跳。
——那简直已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金剑和银剑立时就加快了脚步。
浓重的血腥味在夜色中显得越发令人心惊,再往前走了一阵,视线中终于出现了人影——有活人的,也有地上相与枕藉的死人的。
不远处,有三个人正缠斗在一起——一方有两人,另一方却是孤身一人,处处受制,似是还受了不轻的伤,连身形都已有些不稳,在另两人的夹击下已是捉襟见肘、命在旦夕。
柳沉疏一时间有些摸不清楚那几人的身份,不敢贸然出手,只是略带些迟疑和疑问地喊了一声“崖余?”。
无情应了一声,伸手撩开轿帘——一双手在月色下显得越发苍白和削瘦。
前头忽然传出了一阵急促和痛楚的惊呼——无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手中骤然闪过一点寒星:
“是刘独峰门下的张五。”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同一瞬间,柳沉疏已纵身掠了出去、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墨色衣袍隐在夜幕中,竟让人有些看不清楚她的身形。
张五本就身受重伤,又与两人缠斗太久,早已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眼见着一枚铁蒺藜迎面射来,心知自己再也没有半分力气闪躲,只能苦笑一声,心中已做好了命丧于此的准备。不想就在那铁蒺藜几乎已贴上自己鼻尖的一瞬间,忽然有一点寒茫自斜里迎面射来,正撞在那铁蒺藜之上,两点寒光骤然相撞,发出了“叮”的一声轻响,那铁蒺藜瞬间便已被撞得倒射回去——随即似是有谁托住了自己的背脊稳住了他的身形,张五神经一松,终于是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昏了过去。
柳沉疏一手扶住张五,转头就见已然昏迷过去的人面色青黑血色暗红,当下也无心纠缠、只想尽快逼退对手为他解毒——对面那两人却似乎是看出了这一点,攻势虽不猛烈,却极为缠人。柳沉疏暗叫一声不好,却忽见眼前白影一闪、数点寒芒已挟着破空声向着对面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