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暑期实习,到jd的第二年,言谨明显感觉没有第一年那么痛苦了。
首先便是美国大所跟中国红圈所的不同,他们真的会把实习生当实习生,给时间去学习和适应,不会一下子压得太狠。她一开始反而有些不适应,因为稍稍留得晚些,senior问她,你怎么还不回家?surasciate加什么班呢?
等到升入二年级,必修科目没有一年级那么多,而且还有了选修课。言谨目标明确,选了各种知识产权和娱乐法方面的课程,电视,电影,游戏,体育,再加上相关的校外项目。
虽然仍旧需要晚睡早起,挤出时间啃完动辄几十上百页的案例书,虽然考试之前那几周仍旧过得像打仗,除去满足最基本的需求,毫无生活可言,但也让她觉得不负一番辛苦,圆满了当时选择这所学校的初衷。
也是在那段时间,国内传媒娱乐行业的资本运作更加活跃,不光原本圈内的公司,不少传统企业也纷纷开始跨界转型,各种收购,对赌,战略合作。
哪怕两人异地,言谨也知道周其野比从前更忙了。
被暂缓晋升一年之后,他还是拿到了高级合伙人的头衔。北京办公室招了新人,有了完整的团队配置。他京沪两地常飞,同时看好几个项目。
但哪怕是这样,他还是经常来洛杉矶。出发之前告诉她行程,并不要她到机场接,只让她去他公寓住。
有时候航班到得晚,她已经洗漱上床,盘腿对着笔记本电脑整理听课的题纲、写法律分析的作业,直到外面传来开门声,才跳下床跑出去。
有时候,她靠在床上看案例书,看着看着睡着了,半夜听见浴室里淋浴的水声才迷朦醒来。他已经关了她给他留着的床头灯,卧室窗帘密实,夜色沉沉。她要是爬得起来,就去浴室找他,脱掉睡衣走进去,在温暖的水幕下与他裸身拥吻。也有实在爬不起来的时候,但反正放了心,重新闭上眼睛继续睡。等他从浴室里出来,轻轻走到床边,收拾起散落的书和笔记,在床沿坐下,俯身亲亲她的脸颊。她眼睛还是闭着的,却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这一点主动让他把方才的小心抛诸脑后,钻到被子里面抱住她,更加投入地深吻。刚刚淋浴过,他身上还带着些许潮湿和热意,实实在在的触感与重量,让她无比满足。
他贴着她的嘴唇说:“吵醒你了。”
她摇摇头,想说自己其实根本没有睡沉,一直就是在等他的。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身体,哪怕是在黑暗中,哪怕一方并不十分清醒,他们也总能找到让彼此最舒服的姿势,一切好像已经成为习惯,却又因为一段时间的分离带来别样的刺激感,每个动作都可以瞬间激活无数重的记忆,填满累积许久的空憾。
一觉睡醒,两人又分头去忙自己的事。他去工作,她暑假实习,开学上课。
要是能凑上两人都有空,便会出去玩上几天,既有早晨四点在华盛顿最高法院门口排每天50个旁听名额的艰苦游,也有加勒比海边晒太阳的享乐游。
要是凑不上,就只是一起过个周末,吃饭,睡觉,傍晚开车去海边坐坐,散步经过旧书店,淘淘初版书。
他不大跟她说起他正在做的项目,有时候反要等到在新闻上看见了才知道。
她自然理解是保密的原因,便更多地跟他聊学校里的事,说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高压和快节奏,不敢居功都是靠自己做到的,因为他也功不可没。
“为什么?”周其野问。
“学了你的淡定呀,”言谨回答,“最忙的时候也照样能休假。”
他笑,伸手过去捏着她的脸,说:“你是觉得我来太多了吗?”
她捏回去,很认真地说:“我真心夸你的好吗?真的觉得这样可以降低内耗,该高压的时候高压,该舒压的时候舒压,好好吃饭,好好洗澡,好好健身,好好睡觉,不混淆,不敷衍,甚至是用一种珍惜的心态去享受这些最平常的小事……”
他没想到她真能说出这么一大套,无可奈何地笑起来,说:“哎,你这个人……”
言谨却又不懂了,问:“我到底怎么了?”
周其野只是回头看她一眼,不答,继续牵着她的手往前走着。
等到下一次见面,又是期末考试之前那一周。
他看见她在疯狂地从头开始做outle,便会笑她,说:“我们那时候教授老派,不让带电脑,只能手写记笔记,到了期末肯定得整理。但现在不一样了,你从一开始就应该搭好那个框架,随时都能调整,根本不用等到考试之前再整一遍这个啊。”
言谨其实被他戳中痛处,心想以后一定改正,嘴上却还铮铮有词,说:“这就是我知识内化的过程好吗?”以及笑他,“上课不让带电脑?几几年啊?”
周其野倒也不在乎,自嘲说:“古代呀,没有电脑的。”
等到她考完试,两人去阿斯本滑雪,那年的圣诞节和元旦也是在那里过的。
新年第一天,各自拿着手机送祝福。
周其野给许易和打电话,许老师也跟言谨聊了几句,顺嘴提到周其野的小名。言谨听发音是pengpeng,但不确定是哪两个字。
她第一反应便是“蓬蓬”,《狮子王》里那只小野猪,简直要笑死了,当即下载了一首hakunaatata,那天开车出去,一路单曲循环地播放。
她自己演丁满,唱:“whenhewasayoungwarthog……”
让周其野唱下一句:“wheniwasayoungwartho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