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怜宝打了个哭咯,接着道:“我正穿舞衣的时候,就有个男人闯了进来,抱住我就想轻薄我,我抵死不从,可我挣不开他,他还打我,我想着我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所幸就死了吧,就、就把瓷片往嘴里吞了,可是却被那男人吸去了,我争不过他啊,呜呜……”
女子往屏风后扫了一眼,继续道:“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是吗,那么你愿意证明自己对太子的忠贞吗?”
梅怜宝一听,心道不好,脸色就变了,磕磕巴巴道:“怎么证明?”
女子给了捧玉碗的嬷嬷一个眼色,嬷嬷就走了出来,将玉碗捧给梅怜宝,梅怜宝低头一看,心头森森冒冷气,里头装了一碗黑乎乎的汁液,看起来毒极了。
“你若喝了它,本宫就信你所说的话,你若不喝就证明你说的是假话,不止你自己要死,太子也会被圣上以谋害兄长之罪废黜。你选吧,本宫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话一落地,便有宫女端了玉山香炉进来,香炉里插着一根红皮细香,香已被点燃,正冒着烟气。
看看香,又看看眼前的毒液,梅怜宝放松了自己紧绷的皮子,腰肢也软了下来,改跪为盘腿坐着,眉眼渐生潋滟。
上首坐着的皇后心生奇怪,不禁坐直了身子。
藏在屏风后的皇帝父子三人,孟景灏蓦地攥紧了手,指甲戳的手心生疼,面皮紧绷,垂眼漠然,也好,死了也好,他就不用因她而犯纠结的毛病了。
大皇子还记得昨夜所抱女子的模样,心里有些可惜,斜瞟孟景灏一眼,心说,那么漂亮的女人都看不上,简直暴殄天物。
皇帝背手在后站着,神色始终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皇后娘娘,婢妾已经想好了。”
知道自称婢妾了,可见已经不害怕了,并找回了理智,皇后等着听她的选择。
谁知梅怜宝直接用行动证明了,端起碗就咕嘟咕嘟当茶喝了。
皇后微露出笑来。
“咦?”梅怜宝咂摸了一下味道,抬头看皇后,“皇后娘娘,你太贴心了,都把毒液弄成甜的了,怪好喝的,还有吗”
皇后喷笑,赶紧侧过脸掩了掩嘴,看向屏风后。
屏风后头,长平帝领着两个儿子笑着走了出来。
孟景灏压抑的情绪忽的一晴,拱手道:“小妇娇憨,让父皇见笑了。”
“呀,殿下你也在啊,呜呜,殿下,婢妾再也不敢了。”梅怜宝又开始抹眼泪。
长平帝略扫了一眼下头跪着的梅怜宝,见她额头鼓胀,白布几乎包了半个脸,无声询问皇后,皇后便解释道:“听太子妃说,知道臣妾要召见,她吓的慌手慌脚,不小心撞柱子上了,把额头撞了好大一个包。”
长平帝又笑了,跟孟景灏道:“怪不得你不喜欢,是因为太笨了吧。”
孟景灏尴尬的红了脸。
“带回去吧。”长平帝摆摆手。
孟景灏心知梅怜宝这条小命是保住了,忙跪地谢恩,又愧疚的道:“因了儿臣这事使得父皇连膳食都没按时吃,儿臣不孝。”
有样学样,大皇子也赶紧跪了下来,露出一副愧疚的模样。
看着两个露出挚诚神色的儿子,长平帝动了动嘴皮,最后化作一声很长的叹息,摆摆手,“你二人都有错,各罚俸半年,去吧。”
孟景灏、孟景湛又各自给长平帝磕了个头,这才起身,退着往外走,梅怜宝接到孟景灏的示意,磕了个头之后也赶紧缀在孟景灏后头跟了出来。
兄弟二人走在一条出宫的路上,孟景灏道:“大哥这回相信弟弟没有害你了吧。”
孟景湛斜睨孟景灏一眼,摸着自己的喉咙回头看梅怜宝,心想,昨夜看她花骨朵似的又香又甜,今儿再看怎么丑了许多。
“大哥。”孟景灏猛的扬高了声调,满脸怒气。
孟景湛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
孟景灏接着道:“大哥应该想想,昨夜都有谁碰过你的酒杯,孤记得,临着大哥坐的是六弟吧,不过孤不信是六弟,六弟是大哥的母妃抚养长大的,淑母妃待六弟生母又极为宽厚,你二人比同母兄弟还亲,六弟怎么可能害大哥呢,或者只是同大哥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吧,真想害大哥,直接下毒毒死不更省事吗?一举两得,既嫁祸给了孤又除去了大哥,毕竟,论贵重,除了孤就是大哥和四弟,这么想来,绝对不会是六弟,就算除掉咱们兄弟两个,怎么轮也轮不到六弟,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六弟可不会干。”
突然停下,看着孟景灏,孟景湛的眸色黑的吓人。
孟景灏对孟景湛笑了一下,拍拍孟景湛的肩膀,“大哥小心一些,别被人利用了。”
说罢,带着梅怜宝走向自己停在红墙根下的十六人抬轿撵。
他是太子,允许坐着轿撵直到第三道宫门,他出宫亦不和其他臣子走相同的路相同的宫门,而是另外一条捷径。
原本孟景灏没成亲时是住在景和宫的,和太子妃成亲之后又陆续有了侧妃夫人等,景和宫住起来就显得狭窄了,再有便是,景和宫到底紧挨着后宫,后宫又有许多年轻的宫妃,也是为了避嫌和保护太子声誉的考虑,前朝便有太子偷父皇嫔妃的丑闻传出,故此长平帝便做主扩建了现在的太子府,太子府可以说是和皇宫相连的,到了晚间宫里就会把通往太子府的宫门关闭。
轿撵走起来,孟景灏坐在软榻上,梅怜宝坐绣墩眼巴巴的瞅着孟景灏,“殿下,婢妾的小命保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