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怜宝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佩戴的香囊,香囊里始终藏着一粒金珠。
寒风把茶花吹散了,红红白白的花瓣在空里飘。昏黄的灯影里,像一只只妖蝶。
此时,西厢房里突然传来惊恐的惨叫声,梅怜宝一喜,哈哈笑起来,这辈子到底是有令自己高兴的事情,怎样都是赚了。
蓝玉看着梅怜宝拍着引枕,在榻上滚着笑,半响无语。
西厢房那边的动静肯定是这位弄出来的。
“有蛇啊,抓蛇啊。”
“啊——”
下钥是在太子点完花名,招了人侍寝之后,这会子还早呢,从窗缝里往外看,西厢房的蓝蝶跑了出来,去外头叫人去了。
梅怜宝做了坏事,心情好极了,打个哈欠,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熄灯,咱们睡觉。”
蓝玉欲言又止,一边收拾床褥一边想,今夜怕是不能睡了吧,那蛇是谁放的很好查,一会子大概太子妃那边就得来传唤。
这位主子真是,唉……
端本宫。
太子头戴轻便的玉冠,穿一身白底云纹黑龙四爪长袍,踩着软靴,长身玉立,正捧了书在研读,白日在朝上被工部尚书将了一军,说他不懂修筑河堤,不懂建造,回了端本宫,一张脸便冷下来,至今唇角都下耷着,满宫伺候的都噤若寒蝉。
陈嬷嬷早把发生在锦瑟苑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张顺德说了,张顺德又派了小徒弟福顺去查,事情很简单,很快福顺就带了事情的始末回来,福顺心里是向着梅怜宝的,但他也不敢隐瞒待自己如亲子的师傅,便哭丧着脸把事情说了。
“菜花蛇?”张顺德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菜花蛇,手指肚那么粗,一点也不咬人的。”福顺赶紧道。
“没毒?”
福顺拍着胸脯保证,“一点毒没有,小时候家里穷,专逮这种蛇吃,蛇肉鲜着呢。”
张顺德本以为是后头那些妃妾间又引爆了什么腌臜事件,却不想是这般、这般……张顺德不知怎么的就笑了。
“叽咕什么,进来说。”语气不怎么好。
张顺德赶紧掀帘子进来,禀报道:“是梅侍妾那屋里的事情,陈嬷嬷禀报说,梅侍妾被毒蛇吓晕了。”
想到小徒弟那个在乎劲儿便赶紧道:“陈嬷嬷不认得,奴婢让福顺去查了,是花园子里头的菜花蛇,手指肚粗细,一点毒没有,也不咬人。”
“梅怜宝干的吧。”孟景灏把手里这本关于如何修筑河堤的书撂下,背手在后冷声道。
“殿下明察秋毫,的确是宝侍妾。”张顺德低头道。
“哼,她连亲姐妹都能推下水,放条蛇吓唬阿奴有什么稀奇。她就是个坏头子。”
张顺德低头不敢说话。
孟景灏背手走来走去,忽的问,“太子妃把那对姐妹安排在一处了?”
“回殿下,是的,都被安排在锦瑟苑,宝侍妾住在东厢房,梅侍妾住了西厢房。”
“糊涂。梅怜宝恨不得吃了阿奴,把她俩放在一处,阿奴非让梅怜宝欺负死不可。这样,你把她牵到暮云斋。”
暮云斋和端本宫就隔了一片紫竹林,里头养着殿下的两只白孔雀,夏日殿下常去消暑,莫不是要把梅侍妾放在眼皮子底下?
以防弄错,张顺德又问了一遍,“殿下,是把梅侍妾迁到暮云斋吗?”
孟景灏瞪了张顺德一眼,“还当你是个聪明的,原也是个笨蛋。”
张顺德被骂懵了,战战兢兢的道:“那、那是把宝侍妾迁到暮云斋?”
那么厌恶宝侍妾的样子,还要把人迁到眼跟前,殿下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
“笨死你算了。”孟景灏挥袖赶人,“随便你迁谁。孤朝堂上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还拿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烦孤,下去。”
看着孟景灏高壮的背,张顺德快哭了,我的好殿下,到底是把谁迁到暮云斋啊。可这会子他又不敢再去问,太子正一肚子气没消化,他撞上去不是找死吗,端本宫大总管的位置还想不想要了。
迁新居众妾惊诧(二)
一盏盏流苏宫灯挂上了廊子、树梢,院子里的镂空石柱灯也被点了起来,一院灯火辉煌。
站在西厢房的门口,李夫人望着自己亮如白昼的院子,惆怅叹气,只映着满院灯火的眼睛一闪一闪若藏星辰。
西厢房里,张顺德被派来听审,立在隔断帘子后头,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梅怜奴让锦被团在床头,小脸苍白,床畔置了一张铺着灰鼠皮的椅子,太子妃端坐上头,在她身后站着梅怜宝。
“本宫已查明了,就是你七姐姐放蛇吓唬你,梅侍妾你说吧要怎么惩罚她,本宫都为你做主。”太子妃拍拍梅怜奴的手,一脸正义。
“不、不用,七姐姐和阿奴玩笑呢,是阿奴不争气让那条小蛇吓坏了。”梅怜奴连忙道。
“太子妃您瞧,我就说了我和她玩笑呢,我这妹妹和别人不同,我越是吓唬她啊、骂她啊、打她啊,她越是和我亲香。”梅怜宝有恃无恐的甩帕子。
这是拐着弯骂梅侍妾犯贱呢。
伺候梅怜奴的蓝蝶等人一齐怒视梅怜宝。
太子妃用云帕掩住嘴,挡去笑痕,转头瞪梅怜宝一眼,“你呀,怎么比我的珏哥儿还顽劣,多大了还玩蛇。”
梅怜宝嘻嘻笑,“这小东西可是阿宝费了老鼻子劲儿才在花园子里头挖到的,足足挖了几十个洞呢。九妹妹,我以为你不怕呢,毕竟你小时候住狗窝,我以为你和狗啊、黄鼠狼啊什么的是常见面的,怎么还被一条小菜花蛇吓晕了,你的胆子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