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朝自打姬烨当政以来,因他在宫中弄了蛇院,因着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下面玩蛇的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胆儿稍微大一点的都爱自己养条蛇玩玩,若要较真,大燕朝小一半的人都得被烧死,这些人里面还多是壮汉。
混在人群里的回风一看时机差不多了,一直紧握的拳头蓦地松开,站在他身后的人一看,张口就道:“流言害人啊,是谁那么狠毒啊,要把皇后娘娘烧死。”
紧接着,回风右侧隔了十个人的一个壮汉也高声道:“不烧了,不烧了,娘的,到底是谁传出的这流言啊,要死让爷爷知道,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在回风身后百人之外又有个人道:“走了,回家了,这都什么破事啊。”
“就是,皇后娘娘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弄的要被烧死。”
“谁知道呢,嘿,还真跟茶馆说书的讲的差不多啊,这皇家的事儿就是复杂。咱们小老百姓就别跟着凑热闹了。走了,走了。”
“我说,兄弟,你有没有觉得咱们被人给耍了。”
“怎么说?”
“昨儿我在茶馆里听了个故事,说的是有个奸妃想当皇后,就设计陷害当时的皇后,我想着是不是咱们现在这个皇后也被奸妃给害了?”
“兄弟说的有理。嗨,什么故事,在哪个茶馆,得空我也去听听。”
人群渐渐散去,叽叽喳喳各种讨论都随风传遍整个京畿,有说皇后是被人陷害的,有说皇后可能真是妖的,但是舆论再也没有针对黛黛却是一定的。
人言可畏,不能堵,只能疏导,尤氏这一仗算胜了一半。
城门楼上贵妃的脸色清白交加,自知大势已去,匆匆行礼便扶着女官的手走了。
而姬烨,他静静站了一会儿也走下了城楼,皇后身上的污水洗去了一半,虽不用死,却也不能当做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尤武命招蛇人把满地的菜花蛇弄走,遂从马车上搀扶下邢国夫人并几个嫂子。
“黛黛。”站在柴堆下,尤江面皮威严,却缓缓张开了双臂。
黛黛嗷呜一声,唰一下就从一丈高的柴堆上跳入了尤江的怀抱。
把个尤江冲击的往后连退四五步,惹得邢国夫人打从老远就开始惊呼。
尤回风含笑从后面托住老父的腰,睨着黛黛道:“像什么样子。”
“阿爹?”窝在尤江怀里,黛黛抬抬眼皮试探着叫。
尤江眼眶微微一红,连眨几下便嗯了一声答应着。
“阿爹。”搂着尤江的腰黛黛又叫了一声。
“嗯。”虽是父女,可也要讲究个规矩礼法,尤江松开黛黛,黛黛却抱紧不松手,乐颠颠的大叫:“阿爹,阿爹,阿爹……”
尤江黝黑的脸皮顿时发烫,一声不吭,炯炯有神的大眼却越发精亮。
尤武撇了撇嘴,醋道:“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忘了你六哥不成。”
尤回风是嫡子,他身上背着整个家族的责任,虽是不能像无雪一样站出来为黛黛说话,但他疼爱黛黛的心是一点不少的,只是他平素为人便是沉稳老成著称的,这会儿心情再是激动也只能压着。
“父亲,圣上的龙撵来了。”打眼往旁边一瞧,尤回风脸色一沉。
“王。”见色忘亲,黛黛撒开手就跑向姬烨。
尤江哼了一声,醋味儿开始在尤氏父子之间弥漫。
邢国夫人轻咳数声才把这父子几人拉回现实,带着媳妇们腰一弯便行了个宫礼,紧接着尤江也带着众儿郎行礼。
“平身。”
这会儿黛黛已爬到龙撵上去挨着姬烨坐着了。
“忠义王,带着你尤氏的儿郎们回府去吧,此事朕自有定夺。”
“还请圣上宽容。”沉默了许久,尤江才涩着嗓音道。
尤氏从上到下心里都清楚的紧,一入宫门,黛黛生死便都是皇家的人。
姬烨点了点头,一扬手,龙撵升起,起驾回宫。
这一幕闹剧以如此荒唐的方式收场,烈阳在高空嘲笑。
计谋落败,贱人没死,贵妃在自己宫殿里摔出了一地的碎瓷,当康郡夫人拖曳着长裙从外面走来时,描画艳丽的眼尾略一上挑,便轻飘飘的道:“来人啊,去把这里收拾干净。”
“阿娘,我不甘心就这么便宜了她,她抢了我的东西占据了这么多年,她若不死,我得被她恶心一辈子。”看见自己亲娘来了,她偃旗息鼓,愤怒的往榻上一坐便如此道。
“蠢货。此番虽没能烧死了她,可她这个皇后却是不能安安稳稳的呆在后宫里了,自古至今,你见过哪个坏了名声的皇后还能继续安享富贵的,不是暴毙而亡,就是被打入冷宫,你瞧着吧,尤黛黛是没个好下场的。”
贵妃消去怒火,沉下心来一想,顿时喜上眉梢,“哎呀,我怎就没想到呢。是啊,一个坏了名声的皇后,一个被打上过妖孽之名的皇后,纵然是圣上有心维护,朝堂里的大臣们也是不许的,尤黛黛的下场定然好不了。”
想到此处,她挺直腰板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康郡夫人也随着笑了,拍着吕香君的手道:“此番我们没费吹灰之力便将尤黛黛打压了下去,我忖度着这里头该是有淑妃的功劳。”稍一沉思她又道:“淑妃在宫中竟然有那么大的势力吗,禁卫军也能驱使的动,为她说话。”
吕香君也纳闷道:“阿娘你是不知道,为了那夜的事儿宫里疯了死了不少人,我一想就觉得有些胆寒,淑妃这不声不响的竟然那么心狠。”
对于淑妃康郡夫人也多有顾忌,蹙着浓黑黛眉道:“事情发生至今,你这里还没查出一点蛛丝马迹吗,淑妃到底是如何诬陷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