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韵纠结的动了动秀眉,最终什么也没说。
春末咧了咧嘴,眼角因不断的给黛黛使眼色而呈现抽搐状,她心里都急死了,恨不得大喊一声:主子娘娘,淑妃正明目张胆的勾引圣上!她是彻底的不把你放在眼里,揍她,揍她!
她早看不惯淑妃了,贵妃是明着嚣张,至少算个真小人,可这淑妃,暗地里让主子娘娘吃了亏,主子娘娘还哑巴吃黄连说不出口,外人看却还是主子娘娘刁蛮任性不通情理,这女人简直就比贵妃可恶百倍千倍!
瞧着淑妃愣住,姬烨嗤笑一声移开了目光,又往怀里抱了抱黛黛,“既你主子娘娘爱喝,这盅汤便算是你孝敬她的。朕午后还要处理政务,大臣往来不便,淑妃还是回自己的岸芷汀兰呆着,何日抄写完了经书何时再来寻朕。”
淑妃那一张多看几眼才让人觉出秀美的脸顿时煞白煞红,眼中泛起泪光点点又倔强的移开,蹲身一礼,恭送他二人离去。
春末一口气吐出来,顿觉浑身舒畅。
帝后的随侍一一从淑妃面前走过,以春末为首的忠心于甘泉宫的宫女太监们顿生扬眉吐气之感,个个昂首挺胸。
淑妃的随侍却个个憋了一口气在心,犹如吃了一只苍蝇,从来都是他们瑶华宫的人明面谦逊暗中得意,上至内侍省下至御膳房都对她们毕恭毕敬,何时轮到他甘泉宫嚣张了!
圣上的心可还是在瑶华宫的,都纷纷看向淑妃,等着她的扳回一城。
淑妃默然无语,淡淡的看向黛黛,和黛黛的目光交汇时她只觉看见了一条幽冷的蛇,这蛇韬光养晦,冬眠夏出,积蓄毒液,已然成熟到了攻击人的时候。
她浑身发冷,却是遇强则强。
眸色之冷,丝毫不逊旁人。
待走出河清海晏,她不回岸芷汀兰,而是往偏僻不起眼的假山里去了,静待一会儿后,便来了一个宫女,不是金翠身边的小荷又是哪个。
“娘娘午安。”
“不须多礼,你上前来回话。”垂柳杜鹃下,淑妃冷声道。
小荷被淑妃的气场冻住,四肢都不知往哪里摆了,定了定神才小声把荷花荡里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因圣上乘着小舟去时身边只带了李总管,姑姑是根据蛛丝马迹推断出的。”
“什么蛛丝马迹?说清楚。”即便心中已有准备,可她还是不甘心,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问出那血粼粼的真相。
小荷被淑妃此时的神色吓的抖如筛糠,颤着声道:“主子娘娘唇略红肿有齿痕,神色慵懒,眉眼含春,凤袍褶皱,且二人身上有那种味道。在那半个时辰里,传出过声音。”
金翠是彤史,做的便是记录帝王宠幸女人的地点和次数,荷花荡里是,姬烨不允曝光于史,她虽不敢记录,却对房事迹象了然于心。
淑妃闭了闭眼,满腔的嫉妒如熊熊烈火燃烧枯木,瞬息就冲天而起。
“你回去吧。”
淑妃用尽力气才忍下骤然想发怒的冲动,挥了挥手,让她离去。
“尤黛黛,本宫之前真是看走了眼,竟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成长了起来,学会勾引男人了?贱货!”最后的骂低低的,妒忌之重远非贵妃可比。但却无一人听见。她在那一刻的阴毒,即便是毒蛇也要退位让贤。
淑妃比黛黛入宫早,是在贵妃入宫一年之后被纳入后宫的,淑妃与姬烨同龄,比黛黛大四五岁,黛黛及笄入宫时,她已在后宫经营有道,年长于黛黛,擅长谋算,在几次和黛黛的交往中探出了黛黛的底细,后来便不曾真正拿黛黛当威胁,但从今而后她却不会了。
回到岸芷汀兰,她当即令人准备香汤沐浴,她把自己埋入浴桶,屏息,直至生命的临界才“嘭”的一声破水而出。
趴在桶沿剧烈的喘息,从死亡边缘走了一趟回来,她又回归理智。
挺直脊梁站起,水珠和花瓣便从她姣好的上纷纷滑落,伺候的宫女有条不紊的上前,一块大布巾帮她擦身,一块帮她擦发,在十几个宫女的忙碌下,她很快又变成了那个温婉如春风的淑妃。
一颦一蹙,言行举止都对得起她位份前的那个“淑”字。
高坐正殿大椅上,她垂着头沉思,近旁伺候的宫女颇觉有缝可钻,便谄媚道:“娘娘,何事烦心?说出来,奴婢或可帮您解忧。”
“你?”淑妃斜睨她一眼,想了想摆正了姿态,招手令她坐在脚踏上,“也可。那你说说,贵妃是蠢还是聪明?”
“和娘娘比,自然是蠢的。”这宫女想也没想便拍马屁道。
淑妃哼笑一声,她并不指望这宫女有什么见识,但见她是跟着的老人了,忠心毋庸置疑,便歪在榻上,一边命她捶腿一边道:“贵妃可不蠢。她肚子里的主意一个接一个不带重样的。”就像上次她引蛇害命的主意,她就想不出来。
“她是没有顾忌,胆子太大,不够细心,不屑收尾。若我有个太后姑母撑腰,皇后又是个草包,地位第二尊贵,我的胆子也大。可惜我和她这一次都栽给了那‘草包’皇后。不声不响的,不仅把甘泉宫的钉子都拔了去,还把我二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她却得了圣上的愧疚,独占皇宠,这份心计了不得了。”
“娘娘说的是,还是娘娘聪敏,一眼就把皇后看穿了。”这宫女继续谄媚。
奉承话谁都爱听,可刚栽了个跟头的淑妃却越听越恼,抬腿踢了她,揉按着太阳穴道:“若不会说话,不懂眼色就闭嘴。”
“喏、喏。”又赶忙爬过来,拾起宝石小锤轻轻捶打起来。